飘在故乡的雪

□王晗

更迭的四季里，风光各有不同。有人爱春的萌动与生机；有人爱夏的缤纷与灿烂；有人爱秋的收获与丰盈；而我，独爱冬的厚重与恬静。

今年冬天，我远离家乡来到重庆轮岗。习惯了关中平原生活的陕西娃，有机会在山城度过一段难得的学习工作时光，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憧憬。前几日，老家下雪了，朋友圈被雪景刷屏，勾起我的思乡之情。加之年关将近，归家的心情越发强烈，那如诗如画的雪景，将我的思绪带回了千里之外的陕西。

故乡的第一场雪像初次约会的姑娘，怯生生的，带有几分羞涩，悄悄地试探着与大地接触。它轻吻着街道、屋舍与门楣，飘飘洒洒中或捎带着一些雨滴，大多落下就融化了。它不似雨的冰凉、急促，只是默默从天而降，又静静与万物融合。头两场雪过后，只有背坡山坳处或许能存下几片白，有了雪的点缀，高山低谷变得墨色斑驳。房檐瓦楞消融的雪水凝结成一条条下挂的冰锥，晶莹剔透。光秃秃的树杈也被包裹了冰衣，像镀了水晶般的皮肤，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进入深冬后，有时会毫无征兆地下一夜大雪。近看，屋脊厚了，像铺了一层厚厚的棉花。房前屋后的树也穿上了棉衣，有些细柔的枝条已被压弯了腰身。觅食的小鸟偶尔飞过，抖落的雪花把它们吓得四处飞逃，只留下摇曳的枝条。街道巷路都蓬松起来，如同羽毛拥裹着，一脚踩下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忘记了严寒。

我喜欢雪，只有飘雪的日子，才能带来冬天该有的样子和颜色。若说“玉色乾坤无一痕，暮寒惨惨入千门”带着几分悲凉，那么“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当会带来无限的温馨想象。怀念“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盛大场面，那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山间、地头和无边的旷野，远处的山脉也变得扑朔迷离。一场雪可以唤醒内心的柔软，也会让人忘记烦恼，沉醉在苍茫世界中。一棵棵翠绿松针在风雪中伫立，不动声色地彰显着“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的傲骨，令人肃然起敬。

当雪停了，或者下得小一些，便会有孩童迫不及待地跑出家门，打破这宁静的世界。那五颜六色的棉袄像银色大地上绽放的花朵。调皮的孩子们摇落树枝上的积雪，他们追逐着，捧起地上的雪挥洒着，开始毫无阵营地拿起雪球追打，在松软的雪地上翻滚、跌倒、爬起……欢快的笑声让寂寥的冬意瞬间热闹起来，欢腾起来。等大家玩得疲惫了，会换另一种方式，砌雪堡、堆雪人、滑雪犁……有的雪人会为我们站一冬天的岗，直到春风悄悄吹过，才会慢慢消融。

故乡的雪有温暖美好的回忆，承载着无数游子的无尽乡愁。无论离家多远，一场大雪就能让人瞬间回到故乡，回到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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