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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79期:第04版 憩心亭

子午春山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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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锦高

去年春,我与旅友去长安攀越子午峪。从凤凰岭上去,再从金仙观沟道出来。据说山高不足千米,但山势陡峭,路滑难行,非湿滑所致,而是走的人多了,踩踏出滑溜的砂石土路,稍不小心就要打滑。上到山顶需要两三个小时,途中灌木丛生、荆棘阻路,人多拄杖而行,或抓住荆条、草丛、树枝,或树根石头半爬半走。无不上得气喘吁吁,脸红汗湿,虽无坠坡之虞,自有灌木遮挡,步步惊心。

穿越柏树林,攀爬毛草道,钻出杂木荫,天光豁然,气象大开。几簇盛开的白鹃梅热情笑迎我们,远处蜿蜒如聚的山峦山脊如凝白雪,间以嫩绿或深绿连片的森林植被,犹如苍龙白龙腾跃远去呼唤风雨。即使山腰山坡有零散的洁白,仍似龙体鳞甲,灼灼有光,连远处嶙峋粗粝的石崖,也似乎被洁白簇拥得温柔了许多。

眼底繁花如潮,灿烂山坡,堆雪叠浪。小路拥花雪,花荫醉小径。游人争相拍照,觉得这儿华美无比,那儿也娇艳不肯放过,处处要留影,与花同框春,想把满山秀色兜揽回去。

到了一片密林,全是斜溜溜的坡地,大伙儿便坐下用餐喝水歇息。我边吃边嗅着花香细嚼慢咽,独自沉思:大自然的厚爱,给予山川树木无限春色和秀美,美我居,壮我行,靓我眼,养育我们的心灵,可我们拿什么回报呢?一对穿着时髦的年轻人默默捡拾垃圾的身影,似乎给了我答案。

起初多以好奇的眼光打量他俩,在这尚未开发又无人监管的高山野岭,谁会犯傻捡垃圾?然而眼前的他们二人是真实的普通游客,小伙子身后背了个大背包,既没穿环卫服装也未佩戴志愿者袖套标志,手里抓着个半拖地的编织袋,女的也拎着一个大黑塑料袋,把往年游人扔下的饮料瓶包装袋等杂七杂八的垃圾拾起装进袋子。

我感其善举,羞愧得很,怎好意思抛撒垃圾?自然之母以无限的美呈现给我们,我们怎能忍心把肮脏与丑陋留在大山。有个小女孩把吃完面包的包装袋随手扔到地上,被她妈妈瞪眼呵斥:“快拾起来装进书包!”同行许多游客人走垃圾也带走,成为一种自觉的文明之行。

吃饱喝足之后,下山仍然沿小路。人们常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那指的是山上有好路有台阶,而当天上下都艰难,人们玩的就是这个味,挑战毅力脚力和耐力。行人中常有人不慎跌倒,滚一身灰土,却跌得开心大笑。到了斜坡地段,有的男娃娃干脆坐地溜滑,过了一把“滑冰”的瘾,弄得灰头土脸嘻哈不已。

又走到陡坡,我们赶上了那对拾垃圾的年轻人,彼此相互搀扶亲密的样子,分明是对恋人。男的身背鼓鼓囊囊的一大袋垃圾,女的背着黑背包,手里拎着半袋子废品,男的还不时抓住她的手,一步一步小心往下挪,我绕道超过他俩,忽听背后哗啦一声响,像倒下一棵大树。男的摔倒滑了好几步,我忙转回头想拉住他说:“我替你背一段,行吗?”他摆摆手回应:“没事的。”只见他大汗淋漓地重新驮起偌大的编织袋垃圾,让我由衷地感到敬意。

来到金仙观,树荫如盖,香火气十足,人们在这儿洗手歇脚,有的进庙上香,或看看诗碑楹联、佛堂古籍。我心里自然吟诵起唐代刘禹锡的名诗句“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没想到这子午峪,仍属秦岭七十二峪之一,其间每道峪沟或多或少都有寺庙道观,神话故事、民间传闻、历史遗迹、诗文石刻等文化内涵,留下李白、杜甫、王维等人的足迹和诗文。

在秦汉时期,子午峪就是关中平原通往荆楚南越之地,沿此峪古道走下去,据说可与柞水境内的秦楚古道连接。当日之行,饱览了山川秀色,白鹃梅花海之盛,又了解一些历史人文知识,还收获了那对年轻人的善举之德,以及行人自觉保洁、珍爱大家园之美。

我掬一捧清泉,仿佛握住大山的真诚;尽情沐浴着清爽之风,是否吸纳当年李白诗酒文章的豪气?扳一扳正盛开的桃树,是否拽住王维刘禹锡风流倜傥的衣角?可我分明披裹一身春山秀色,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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