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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22期:第04版 创造

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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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锦高

村边那口池塘,曾照亮了我少年的天空,清明的池水常映着蓝天白云,竹林树影。

客家人重孝道,重孝不忘祖宗。闽西老家山村,近乎村村有祠堂,这是同族人祭祀祖先的地方。祠堂前必有一口像样的池塘,有方的圆的,也有半圆的。老祖宗想必为了营造好风水,护佑村里同族人丁兴旺、生活安宁,大多把祠堂建在好地盘上,背有山树为靠山,前有池坪围拢,或被山湾翠绿环抱。

村里池塘一亩见宽,四周为石坎石坪过道,坎高不到一米多。塘畔山脚处有口浅水井,井水流入池塘终年叮咚不绝。遇到不同年景却有不变常态:干旱不枯,洪涝不溢。池塘南岸几道窄窄的石阶通向水面,农家女常挑木桶在这舀水担水浇菜地。一到晴朗之夜,池中月亮异常羞涩,农家女洗手冲脚,它被弄得躲闪不已,稀里哗啦一池碎银,散开去又聚拢来,水中很快重聚一轮。听长辈们说,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村人对池塘尚无非分之想,没有人敢占这公共空间,因为池塘与祠堂是连襟的整体,谁也不想在祭祀祖先之地有所不恭。

南方春夏多雨,忽儿风忽儿雨,没个定性。香蒲飘香荷花乍开,给池塘平添了几分韵致。初雨点水,荡开重重叠叠的圆,一时间雨丝就如千条线万条线,把池塘点敲得躁动不安。燕子匆匆飞去又飞来,羽翼全然打湿了,也剪不断雨丝的追赶;几声啼鸣,又怎能抖开烟雨迷离?雨打芭蕉声如诉衷肠,雨滴荷叶就像掌心玩转滚珠。密雨哗哗喧闹,吓得爱嚷嚷的青蛙早已躲进石洞敛声屏息。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村人在池塘四周石坪,围石添土造篱聚肥,你家一坨我家一堆,辟为巴掌大的菜地,种上南瓜、葫芦、丝瓜添补食用。再在池塘打桩载柱,搭起横梁木架,上铺用毛竹尾枝叶编成的长竹鞭,五六把竹鞭并排横梁,瓜棚架就这样形成了,成为瓜藤枝叶肆意舒展的温床。几场春雨过后,瓜藤枝蔓疯长,藤头张牙舞爪。卷曲的触须,像蛇头似的在试探什么,又像抓挠春风春雨,在季节催促下很快铺展开一棚棚花叶。花蕾乍成喇叭状,瓣裂开,金蕊吐舌,蜂涌蝶舞,直把一棚棚南瓜花吹得格外喧闹。花期正盛的当儿,花柄鼓起一粒瓜蕾,几天后变成拳头大,继而长成难以合抱的南瓜卧在棚架上。有的沉甸甸垂吊棚底,像挂了很多灯笼。怕它不堪重,瓜棚主人多会在棚底撑起支架,一瓜一架,直到成熟变成金黄。池塘水面浮萍常绿,蛙鼓常鸣。

上世纪七十年代,池塘变成了稻田。那年开春,村人先将池水排掉,再拆去四周瓜棚谷架,平掉围石土墩,男女劳力下到没膝深的池塘拣拾杂物,打捞砖头瓦块破碗烂碟,再拔除周围杂草,经过几番犁耙就把池塘变成了稻田。种上水稻待抽穗后禁放鹅鸭,虽听不到鹅鸭欢叫,却可闻草味稻香。六七月稻子成熟期,草蝉爬附禾叶不知疲倦地拼命嘶鸣,把池塘渲染得格外热烈。入夜,蛙鼓声声,但鸣叫声各异:田鸡嘟嘟如螺号阵阵声音结实洪亮,青蛙咕呱或哏哏不息叫声响而清越,唯独蛤蟆形丑声也丑,咕咕之声无力,或拖腔拉调没个章法。待稻子收割完后,池塘又成了鹅鸭的乐园。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实行责任田承包制后,池塘还栽了几年稻子,后来村里一些青壮劳力外出做小买卖的、打工的争相往城里钻,池塘就荒废了,杂草丛生,继而变成垃圾场,不到几年光景,垃圾场堆成垃圾山,荒草蔓生荆棘疯长,已成为挡住风景又给村人出行添堵的荒丘。

现在,当地人将开挖的池塘恢复原貌,以红色资源、农家小吃、民情风俗吸引游客、带动经济,池塘重见天日。

(单位:临潼区广播电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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