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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22期:第04版 创造

与熊耳山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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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青梅

这次登熊耳山,是在黄昏时分。

清晨出发,走出还在沉睡中的城市,不久却被长长的车队堵在路上,反复几次后,终于回到我们的村庄。看望完生病的表姐后,在充满旧时光氛围的场院,与乡邻们叙谈。

太阳西斜,我们去登身后的熊耳山——这座位于商洛中部,既有“显神寨”的古老传说,又是熊耳晚霞最美风光之地,总是游子回乡时要去的一站。何况这次,还有另外的心绪呢。

犹记得几年前那次登山,是棠梨花开遍山野的暮春时节,你带着堂兄妹们,我们跟叔叔一起,浩浩荡荡一队人于午间,在一派春和景明的山间,“叽叽喳喳”的笑谈声,不时惊起花草间的蜂儿、蝶儿“唰”地飞起。

此次登山,是叔叔带着我们,在这个安静的初夏黄昏安静地爬山。我们先到达半山间的秦岭睡佛观景台稍作休息,往上是一段狭窄陡峭的山路,两边是悬崖峭壁,不敢朝山下看。上次登山时,你前后招呼着我们,叮咛爬山时尽量不要看下面,容易眩晕。

清凉的山风,不时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我却无心顾及,在努力寻找着一块石头-那块略伸出山体,似悬在空中,你曾坐过的大石呢?

上次登山,你正坐在石上时,我悄悄从侧面一个角度,竟拍出了那样有意境的一幅画图:一位英俊男士,仿佛坐在云端,眺望远方大地。

山上大小石头林立,转过一个弯时,终于看到了。它依然悬立着,橘色的夕阳正用一片柔和的光芒笼罩着它。瞬间,我泪水奔涌而出,模糊中,仿佛看到你还坐在石上。

转过身,把泪忍下,不能让旁边的叔叔、堂弟,还有你的爱人看见,难得今天能有这好心情。你离去后,被悲伤笼罩着的亲人们,已很久无法开怀地笑一次了。

我们继续向山上攀去。上一次,在高耸入云的山巅,我们临风而立,眺望远处绵延的山群,寻找山下我们的村庄,还是你先找到的,你说那片有深绿色柏树的山梁,就是我们的村庄。

黄昏的熊耳山,在暗深的光影中,坚定的挺立着,静谧安详又略带忧伤,他如一位慈爱的老人,伸出沧桑的双臂,抚慰着他受伤归来的孩子们。

魂归故里,你已回到你痴爱的这片故乡大地了吗?那么,让我们再多停留一会陪你。你的爱人,那个一直城里长大的瘦弱女子,她同我们一起也回到这印有你童年足迹的大地,登上这陡峭的山崖,走过你走过的路,还能重逢吗?

暮色渐重,山野渐暗。山下的堂姐打电话了,让我们无论如何去家里。要去的,上次我们也是从山上下来去堂姐家的,这次我们也按上次的行程,在似乎还留有你气息的这片山间,再走一次。

堂姐夫又如上次一样,柜子里的烟茶、阁楼上的柿饼,恨不能倾家里所有,给亲人都取出来。一阵寒凉从敞开着的门袭进来,使我们才记起了时间,该走了。

堂姐打着手电筒非要送我们到坡那边的车旁,堂姐夫悄悄将一袋洋芋放车上,终是要告别了。这一别,亲人还可以他日再相聚;可有的别,却永远不能相见。

“人只有被所有人遗忘了才算死亡,舅舅被我们这样深深地挂念着,他就不曾离去。”这是男孩给哭泣妹妹的劝慰。是这样吧?那么,我们不要再悲伤。

夜幕已完全笼罩了四野,繁星闪闪的天幕下,暗褐色的熊耳山山脊清晰可辨,它高耸云天,依然那么坚定地挺立着。

挥挥手,给我们的父亲山——熊耳山也道一声别,我们该同你一样,历经风雨,依然坚强挺立在这天地之间。

(单位:商州区民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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