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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21期:第04版 憩心亭

电线杆下听评书

语音播报: 语音播报

□文武

今年9月,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作家单田芳先生在北京去世。心里猛然一颤,单老师就是说评书《隋唐演义》最拿手的说书艺人,所有的隋唐知识乃至历史都是从听评书那里学到的。单田芳先生走了,再也听不到他那略带沙哑而又富有磁性的“且听下回分解”。

小时候,可以不吃饭也要听完一段铿锵有力的评书,听评书就是最好的休息、最好的享受。那时候,一到吃饭时间,村里的大小伙子和中年汉子都端着饭碗往村头的电线杆下跑,跟过去一看,才知道他们是在听电线杆上的大喇叭播放评书。最早听到刘兰芳先生的《说岳全传》,听了一次就被迷住,那形象的声音、流利的语言、跌宕起伏的故事,一下子让人沉浸在里面不能自拔。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才知道村头大喇叭里还有这么好听的声音、这么好听的故事、这么有趣的评书。听“岳母刺字”的悲壮,听“八大锤大战朱仙镇”的勇猛,听“梁红玉擂鼓战金山”的英姿,听“岳飞惨死风波亭”的不屈,懂得了什么是忠臣,什么是奸臣,什么是忠君,什么是爱国,什么是报国。因此,常常沉醉在曲折离奇的故事里,听完了不想走,仿佛喝多了米酒一样,一脸满足。末了,几个小伙伴还要讨论谁打得过谁,谁的武功最高,每次都会争得脸红脖子粗。

电线杆栽在村头高台上,每天早中晚都会定时播放节目。我们最喜欢收听中午的节目,节目会准时在十一点半开始,先播放一段当日新闻,然后是每天一歌,再后来是吼声震天响的秦腔,每隔一天播半个小时的评书,最先收听的就是《岳飞传》。为了按时听到评书,每次一放学,扔下书包,拿一个馍头就往村头跑,听到喇叭响就急了,以百米速度冲过去。早过去的把好地方占完了,晚去的就随手拿块砖垫在屁股下,实在找不到砖了,还要把鞋脱下来当凳子。有时候,电线杆下堆满了玉米秆,我们就在里边打一个洞,钻到里边听,或者给屁股底下垫点软柴禾,把玉米秆靠在后面,多坐多压几下,压瓷实,弄一个“太师椅”坐着,静静地听。听了《岳飞传》《杨家将》《穆桂英挂帅》《白眉大侠》……刘兰芳和单田芳的评书几乎听了个遍,一部都没有落下。

上学路上,小伙伴聚到一起,不是探讨功课而是争论评书里的故事,往往对自己喜好的人物赞美有加,对自己讨厌的人物讥笑不已,谁都不能说一点自己喜爱人物的坏话,否则一定吵得面红耳赤,甚至会放下书包在路边的麦地里打一架。那时候,最高兴的事就是中午放学到电线杆下听评书,什么事都不能耽搁,什么人也阻止不了,雷打不动,每天都在等这一时刻。常常会对“上回书说到……”的开场白屏声静气,对“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结束语充满着无奈、期盼和揣测。

上了高中后,学校开始上晚自习,刚好与说书的时间冲突,为了听评书没少迟到,也没少挨老师批评,编的理由五花八门,现在想起来真的可笑,估计老师也是评书迷,不管我们编什么样的理由,老师最后都会轻饶我们。

每当到了听评书的时间,我们就围坐在电线杆下,心无旁骛地聆听大喇叭里播放的评书节目,真是喜不自禁。后来,有了收音机,到了说书时间,家家户户的收音机几乎都会调到同一个波段,收听同一个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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