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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55期:第04版 创造

沉甸甸的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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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非凡

“六元津贴按月发,两元留给自己花,两元捐出学雷锋,两元攒下寄回家。”

去年“八一”临近,单位离退休老同志中不少当过兵的人借“节”凑趣,逢“节”怀旧,纷纷追忆军旅生涯,怀念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很快在我们“夕阳红群”里掀起热潮。我也曾经有过6年兵营生活,那是在上世纪60年代的陕北榆林。如今耄耋之年的我怎能错失良机,必须助点兴、发点声、抒点情,于是即兴拟就了这首写实的直白的打油小诗。

6块钱,现如今在年轻人眼里这点碎银还叫钱吗?这芝麻大的碎事还好意思摆上桌面吗?稍安毋躁,请听好了,那可是60多年前的6块钱呀!有道是“往事不回首,余生不将就”,我却总想说说当年那6块钱以及与之相关的往事,正因它年代久远被隐入尘烟,还因为它那沉甸甸的分量,才值得旧事重提。

刚入伍的新兵,头一年每月能享受6元生活津贴,之后逐年略有增加,艰苦地区标准略高。对于一个刚出校门、军装尚未暖热的新兵娃子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当第一次手捧这6块钱时,不瞒你说,满足之意加上感恩之情一齐涌来,激动得我心跳加快,呼吸变粗。从此,我再也不用父母为我的住校和学费、伙食费发愁了,省下几个还能补贴家用,尽点孝心。想到这儿,我暗自庆幸:当兵真好!

兵营生活封闭、紧张、有序,除牙膏、肥皂、香皂为每月必购的“老三样”外,生活上别无花销,当然还有洗澡理发。头几个月还得添点必备之物,如剃须刀,多亏老兵温馨提示,差点忽视了正值青春期的自己唇上茸毛已日渐浓密。由于对未来兵营生活的无知,还和几个昨日的老同学、今后的新战友一起,每人买了一只口琴,说来惭愧,直到退役也没吹过两次。月月略有盈余,囊中不算羞涩,按照我的如意“小九九”盘算下来,只要手抠紧点,一年乐观估计能寄家几十块呢!

榜样的力量极具号召力和冲击力。当如火如荼的“学习雷锋活动”在全军上下迅速拉开后,全连官兵情绪亢奋,热血沸腾。“学雷锋见行动”的口号撩拨得人寝食难安。纵有“身在军营胸怀天下”的凌云壮志,但眼下走不出营房怎么各显其能?拿不出办法怎么只争朝夕?关键时刻还是老兵点子稠、主意正,认定行之有效的、立竿见影的行动只能是捐款,应该立即动员大家压缩开销,挤出钱来支援国家建设,这倡议深得人心!在“享受津贴不忘本,捐出节余献忠心”口号的推动下,一时间,人人慷慨解囊,个个争先恐后,10元8元不多,3元5元不少,战士心有多热,场面就有多火!由此,我的6元津贴才有了如拙诗所云“三分天下”的最佳配置。不可否认,所捐小钱实在微乎其微,但这可是一个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小战士交上的人生第一份答卷,不仅如此,和2块钱同时奉献的还有一颗颗滚烫的心呀!

一段兵缘,半生不了情;一份津贴,几多报国志;一次薄捐,双手留余香!从走进营房直到6年后与它挥手作别的那一刻,我顿悟,我把最美的青春留给了军营,留在了塞北,留给自己的只有心心念念的曾经和长长久久的情怀。我无怨无悔!

关于这津贴的故事,不出彩少亮点更没有“包袱”,但在我渐渐衰退的记忆中,它一直没有“淡出”,也没有“翻篇”,而早已凝成心中的永恒。为这尘封已久的点滴过往和陈年旧事的区区小钱,我特别愿意唠叨一番而后快,不为别的,只想重温当年那种执着和纯真,当然,也期待晚辈们侧耳听听过去的事情。

不言曾经沧海,但求无愧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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