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况味

□刘文娟

站在秋天的土地上，周围花香扑鼻，草木黄绿相间，既有成熟的色彩，又有淡雅的气息。暖阳照在身上，身后映出长长的影子。抬头看蓝天，白云游走、鸟雀滑翔，闻着果香及庄稼成熟的味道，耳畔叶子随风沙沙作响。用心体会秋的静谧悠闲之美，不由生出几分感慨，人生如四季，渐入秋凉。

前些日子，老迈的父亲摔伤住院，出院后在县城静养了一段时间。父亲面色苍白、烦躁、易怒，考虑到他住不惯楼房，我们兄妹商量，让父母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回去看望父亲时，脸色红润的父亲眯眼坐在轮椅上，在院子里晒太阳，母亲坐在旁边缝制花门帘。

门前大树上的喜鹊一会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玩耍嬉戏，一会儿在菜园中悠闲漫步觅食。

院中月季开得正艳，菊花含苞待放，菜园里各色蔬菜让人心生欢喜，经历秋风、秋雨依然努力生长。大门口邻居家的小狗跑来串门，母亲赶忙招呼我回屋拿好吃的喂它。这样静静地坐着晒太阳，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好想让时光定格，留住这温馨的场面。

走出院子，顺着巷道溜达，门前大树上片片黄叶随风翻飞。踩在绵软的落叶上，村中静得能听到风声、落叶声和脚步声，愈加怀念曾经热闹的村庄及劳动场景。如今，孩子们外出上学、工作，有劳动能力的人都去果园、田间劳作，我仅在村头墙根下看见几位老人晒着暖阳、聊着家常打发日子。站在地头眺望远山，“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身边古色苍茫的玉米地像一片金色的海洋，露出一排排金黄色的牙齿和黑褐色的胡须。秋风吹过，唱着沙沙啦啦的歌谣等待人们收割。道边果园刚卸去外袋的苹果，被红色内袋遮住害羞的笑脸，如挂满枝头的红灯笼。刚卸掉内袋的苹果青白黄亮，如挂满枝头的水晶球，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景。它们一天一个模样，十几天后，便露出绯红的笑脸，迎接丰收的喜悦和南来北往的客商。

徜徉在乡村小路上，道路两边苇子、荻、蓟等，擎着双臂随风摇曳，远远看去像一道白色屏障，给周围的麦田、果园穿上衣衫。草丛中一簇簇紫的、黄的、白的野菊竞相开放，使小路更加迷人，让我回想起儿时在小路上的种种过往。

农忙时节，我们全家老少齐动员，分工合作，战胜一个个抢收季节。家中接自来水前，我们周末拉着水桶去2公里外拉水，一拉就是好几年。上中学期间，周末往返家与学校之间，寒来暑往，小路上留下我们深深浅浅的脚印。暑假，我们变身牛童，赶着牛儿走遍村里的沟沟洼洼。那时的道边，小草、野花不用割草机也葱茏整齐。如今的乡村，“铁牛”不食田边草，小草、野花枝枝蔓蔓纠葛缠绕，纷乱繁杂，随性而自由地生长。

“漠漠秋云起，稍稍夜寒生”。一阵秋风吹过，略感有些寒意，我赶快转身回家，该让老父亲回屋了。进院时，看到暮色中头发花白的母亲推着父亲踯躅前行，我不觉泪眼模糊。父母如这秋色中的草木，走入暮年，身体每况愈下，但安静自持，内心丰盈。他们不与葱翠争荣，像常青藤一样，虽不能给予我们活色生香的生活，但能让我们安心放心。

往后余生，唯愿岁月静好，他们如这静美的秋色安暖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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