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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59期:第04版 创造

灯火流年

语音播报: 语音播报

张桂英

看着古城大街小巷挂起一串串红灯笼,才发现元宵节近在眼前,突然就想起了故乡的正月十五。听母亲说,点面灯祈福和用火把送年的习俗依然在延续。

记得正月十五一大早,母亲就在奶奶的指挥下开始和面、蒸面灯。面要硬,还要筋道,才能让蒸熟的面灯不变形。经过几个小时的醒面,反复揉捏后搓成条状、切成大小均匀的面剂,然后用手捏出形状乖巧的各种灯。先要捏出代表12个月的大灯,然后是五谷粮仓、房间储物柜,包括猪圈、牛圈、羊舍的灯。还有属于每个人的长明灯,我们根据自己的属相让奶奶和母亲捏出独特的造型,从上锅到出笼,寸步不离,生怕和别人的混淆。

面灯捏好后,放入锅里蒸。揭锅必须由奶奶亲自上手,她根据12个灯碗的干湿、水分多少预测来年每个月的雨水情况。面灯出锅后,奶奶会迅速插一根缠绕棉花的麦草秆做灯芯,然后静静地等它变凉。

天黑后,奶奶指挥父亲将菜籽油倒入成型的灯碗,然后点灯、送灯。属于自己的那盏灯是最宝贝的,我小心翼翼地找一个心仪的地方,默默许愿。希望结出大大的灯花、亮得长长久久。奶奶说灯花越大,预示来年会硕果累累,而我们每个人的那盏灯都代表一年的好运气。

点灯祈福后,是点火把送年仪式。火把主干是木棍绑上用旧的竹扫帚,大人说竹子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会吓走害虫和怪兽。为了比谁的火把燃烧又久又亮,大家在火把里做足了文章。有人缠上草质细密的胡麻草,有人把旧衣服藏到里面,悄悄撒上一点煤油,这样火把就会又亮又耐烧。父亲帮我们点燃火把,到每个房间转一圈,再到房前屋后的角角落落,把不好的运气和病灾都用火驱除,送出大门。

在大人的叮咛和孩子的嬉笑声中,家家户户相继跑到屋外,高举火把。红红的火把汇聚成长长的火龙,来到村外的广场,人们把早早准备好的柴火堆点燃,把过年期间的杂物一起烧掉。大家拿着火把,围着火堆欢呼转圈,祈祷新的一年人畜没病没灾,庄稼风调雨顺,获得好收成。

天上一轮圆月,人间万家灯火。我们笑着闹着,等火把熄灭了扔到火堆里燃烧完,才你追我赶地跑回家,去看属于自己的那盏灯是否还在燃烧,还要比谁的灯花结得大。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家人闲坐,话不完离情别意,憧憬着一年的幸福生活。

那些传承千年的乡风民俗温暖了似水流年,总能穿越山河,慰藉心灵,让我不断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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