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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25期:第04版 憩心亭

帽儿山帽儿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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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爱霞

和老陈再登帽儿山,此时赵湾镇已把帽儿寨作为红色纪念地重新修整,公路已连接到山脚下有几棵古老银杏树的人家门口,登山路被崭新的青石铺就,沿途用铁链栏杆加固,走起来轻松安全许多。山顶被清理干净,寨坪中状若北斗七星的“天瑞泉、天润泉、天耀泉、天璜泉、玉漱泉、开阳泉、瑶光泉”七泉全部呈现,泉依然保留旧貌,只因为连年干旱,泉中的水量不足且略显浑浊,但七泉中个个有水已够奇观。更奇观的是寨中下方一块大石上有一个小凹坑,常年有一捧水,即使你刚刚擦拭干净,不一会儿又聚起来,不多也不少。上一次登山没看完整的城墙已全部裸露出来,古老而深沉的黑石格外苍劲,绕城一圈,四野开阔,真可谓360度无死角观测。

第一次登帽儿山是2023年6月,在另一个命运航道与人人谈之色变的病痛抗争近两年的我,身体终于有了起色,遂邀约因先生离去而处在情绪低谷期的好友梁姐来赵湾小住,时阳光和煦,山野绿意盎然,老陈提议去登帽儿寨。起初我一愣,“那山高路远的,我们能行?”“莫怕莫怕,公路早修到山脚下了,你们没问题的!”在老陈幽默的调侃中,要陪伴我们同行的三妹也来了。

从赵湾街出发,沿316国道北行二三里,车向左侧竖立着的路标“帽顶村”乡道拐去,水泥路虽不宽敞,但一辆车行驶还是绰绰有余。帽儿寨所处的帽儿山是秦岭南麓连绵起伏的万山丛中的一座,海拔虽不到1500米,但相对于海拔仅600米左右的赵湾街,还是要一路上行。乡村初夏的美景妙不可言,不必说在绿意中蜿蜒静卧,连接宁静与热闹的乡道,不必说路边越来越茂密的山林,不必说老牛桥旁那泓清澈的山泉,也不必说串串花风铃般垂挂的高大枫杨,单是林间一阵阵飘来的清亮之气,就让我们鼻翼不停翕动,深深吸纳这来自大地深处的负氧离子,一直以来,我沉重的呼吸慢慢放松,渐至轻盈。

水泥路的尽头还有一里多土路,车不能再行了,停车步行,说说笑笑就到了帽儿寨脚下,真是名不虚传,一顶像帽子一样的山扣着,帽子下危峰兀立、怪石突起,山间处处是密林,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行。恰巧两天前刚下过雨,道上腐败的桦树叶下是松软的泥,一脚踩上去哧溜打滑,只好双手紧抓道旁的树木奋力攀登,偏巧梁姐还穿了双高跟鞋,就算在三妹和老陈两人的帮扶下还是不断发出一声声惊叫,伴着这一声声惊叫与林间的一阵阵鸟鸣,我们拥抱了参天古木,扯拉了粗壮交错的藤蔓,越过了残存的岗哨窝,再弯腰翘臀猛登一段陡峭,路突然缓下来,眼前出现一个石门,原来是寨子的头道门到了。

“过了这道门就好走了,几分钟就可登顶。”三妹不断给我和梁姐加油鼓劲儿。果然不一会儿就到了二寨门,二寨门一周是长满青苔的黑色石墙,是过去土匪就地取材所修的城墙。许是多年无人问津,山顶上除了正中央残破的土地庙还在风中吱呀作响,其他地方都被一人多深的杂草荆棘覆盖,人在里面直接无法行走。老陈勉强穿行,找到了传说中七泉中的一泉,拨开正绽放黄色小花的野雏菊和紧紧缠绕的刺藤,四周石板围砌的泉中一汪水,正在阳光下闪闪波动。说来也是奇特,远高过周围其他山峰的帽儿山不知怎么就水源充沛,听山下老人们说,当年这顶上七泉,泉泉水满且清澈甘甜。

“快来,上这来,我看到你们说的双龙湖了……”寻着呼声发现梁姐已登上寨门顶的城墙,这段城墙上还有几个残存的防御工事,长方形的防御洞上下左右都由大大小小的石块垒砌,长久的荒废让石头变得黝黑,但依然给人一种巍然之感,在蓝天白云绿叶的掩映下,感觉站在城垛边的梁姐格外娇俏,我连忙掏出手机定格这美好瞬间。

“你看,左边山是一条龙正在低头饮水,可惜右边那条龙被当年修公路斩断了龙头,我们赵湾也因此被破了好多风水……”三妹一边指一边又在给梁姐说着那我不知听了多少遍的风水论。不管是不是迷信,在这帽儿山之巅看下去,那段现已被废弃的公路的确像一道伤痕,让原本栩栩如生的山龙硬生生成了缺憾。怎么说呢,那条路也是赵湾最初通向外界,渐渐走向繁盛的一条路,也许这就是自然美与发展美的悖论吧。

“别发呆了,这几块大石头太帅了!”老陈的呼叫惊醒了沉思的我,快步向寨后走去,果然见几块石头从城墙后的绝壁中平展伸出,站在其上,头顶是悠悠白云,周围春风拂面,四野山桃花正灿烂盛放,我不由得尽力伸手弯腰,踢腿再兴奋地胡乱蹦跳喊叫。“多好,相信自己,你现在是健康的人!”老陈忽然有点哽咽起来。是啊,几年来,奋斗挣扎的过程的确不容易,悄悄咽下的泪水也不知有多少,但我一直坚信,困难是暂时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一阵风呼啦啦吹过,掀翻我的遮阳帽,拉回发呆的我。看看现在的自己:脸色红润,思想饱满,头发也渐次生长。不去想明天会怎样,未来会怎样,像红军战士,怀揣坚定信念,只管努力向上攀登,一步步让自己走向更丰满、更开阔的远方。“时间是只鸟,给所有事物插上翅膀/就连我的语言也赋予飞翔,它们在空中闪闪亮/这里,一片树叶,一棵散乱的飞蓬/都制造过众多秘境故事,引导我们不断成长……”忽然有这样的诗句,轻轻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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