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高两大”的赵先生

郭发红

与赵治安先生相识有五六年了，他有“两高两大”的特点，即个子高、水平高、饭量大、声音大。

赵先生身高一米八六，还爱站着讲话（许是当年当教师养成的习惯），即便在酒桌上也是如此，他不饮酒，一把抓起茶杯，就那么人高马大地杵着。大伙儿赶紧叫他坐下，他反而站得更直了，俨然如此才算端正了态度。我个子低，不大愿意和他距离太近，坐一起矮他一头，站着走矮他两头。可他总是喊我坐到他跟前，走路相跟上。

个子高直接导致饭量大。赵先生说他年轻时和同事打赌，结果他一天竟吃了18个馍。每个馍按2两粮计，这一天他吃进了3斤半粮——这是常人食量的3倍，这也迫使他在操场游转了大半个晚上。

1986年春节刚过，赵先生要从渭南家乡返回青海格尔木地质队，亲戚们以土特产相送，有豆子、小米、玉米糁，还有辣子、辣面、花馍、蒸饼和锅盔等。赵先生照单全收。他找来长筒粗布口袋，下面装生的豆米，上面装熟的面食，口袋中间扎一细绳隔开，封口再用麻绳系牢——鉴于路远，干脆系成了死结。这一大口袋食物，足有百十斤。辣子辣面另行装袋。一个亲戚把他送到西安火车站。

西安-格尔木，路程将近2000公里。绿皮车，站站停；没有直达，西宁中转。前后需要3天。火车上人山人海，难有插足之地。他东闪西挪，终于瞅着一人从座位底下爬出的空，立即将沉沉的吃食口袋塞了进去，而他的胸前还挂着两袋行李，背后是来回晃荡的辣子包。突然“嘭”的一声，他的皮带断了。等他猫身下腰，鞋带又断了。这还不打紧，他塞于座位下面的那条口袋，让人一脚踩在了熟食部分，踩的人感到诧异，怎么一条口袋，那头踩着还算瓷实，这头就稀软了呢？

口袋太沉了，赵先生的肩膀已被系绳勒出了两道血印，经西宁的硬风一吹，他立即感到丝丝拉拉地疼。背不动了就拖着向前走。眼巴巴到了格尔木，好在他的单位距离车站只有5公里路，他走走停停，拖拉挎背，总算归队了。

数年后，赵先生将这些事讲给妻子，妻子嗔道：你一辈子就把我给得扎！妻子的话客观公正，因为她是一级厨师，也难得赵先生饭量大，吃家常便饭亦是大快朵颐。赵先生还写过不少吃食的文章呢。

赵先生水平高，主要指他的文学水平。他阅历丰富，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就开始文学创作了。他的散文集《人生滋味》三次出版，被太白文艺出版社评为年度优秀图书，向省内外大中专院校图书馆配送。我高兴地称他“赵三版”。作协换届后，任葆华教授告诉我，不能再叫“赵三版”了，应叫赵主席。是呀，四版五版均有可能。任葆华教授在《有一个人便有一种散文——读赵治安散文集〈人生滋味〉》中说：“赵治安的散文正如他之为人，平实而温暖，内敛而不张扬……赵治安的笔墨皆从胸襟中来，他的文字背后始终站着一个善良、温暖而真诚的人。”

艺高人胆大，水平高了容易声大，加上天性使然，如之奈何！作协换届会上，赵先生热切表态，声如洪钟，坐在第一排、近来有点耳鸣的文化学者祁吉寿不断提示：“声音小一点。”但祁先生的提示根本不管用，因为赵先生正沉浸在他激情洋溢的感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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