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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83期:第04版 百味国际

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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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家由咸阳道北搬迁到道南的兴无村,虽说进了城,仍是一片棚户区。那会我读高中,又是独子,在我的记忆里,一天到晚颇为熬煎的是每天要为家里挑一担水,我身单力薄、瘦若麻杆,肩膀疼痛难忍且红肿脱皮。不久,咬着牙每天挑水,变成一种不可推卸的家庭责任,又变成一种生活习惯。

偌大一片棚户区,仅有一处挑水的地儿且是手压井,全凭汲取地下水,它位于片区中心地带,比以前用绳索一桶桶从井中往上提拽强多了,但依旧要一上一下、循环往复,才能压出井水直至桶接满,既是手工活,也是力气活,一担水好几十斤重,此活大多是小伙儿、男人们干的事。

手压井旁边总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颇有意趣的是,不是人在排队,而是水桶一个紧挨一个形成梯队。前方若走了一位挑水者,稍有松动间隙,立马就有人向前挪动空桶位置,以防不自觉的人胡乱插队。即使这样,还会有人因种种借口插队。若没记错,水压井有专人看管,全天开放并收取水费,一担水、两只桶,收费2分钱,在许多人看来,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需要排队的焦躁。试想,中午下班时间紧,做饭吃饭跟打仗似的,挑一担水排队等候少则20分钟、多则半个钟头,等得人心焦。冬天室外水管时常上冻,水流如溪流,耗时又劳神;有时家中无水,等不急了,只好无奈从邻家“借水”做饭。晴天倒罢了,若逢雨季,胡同里曲里拐弯的土路稀烂,挑着重重的担子,深一脚、浅一脚,我曾多次滑倒,摔成“泥猴”。不由我扪心自问:“吃个水咋这么难?”难怪有人戏言:“一条扁担宽又长,两只水桶吊两旁;走起路来蛮晃荡,一不留神出洋相。”

八十年代初,我们片区的水压井变成了自来水,算是一种幸福奢望和人生“解放”。直到1985年夏末秋初,我考入省城上学,可谓喜忧参半,喜的是脱产读大专,带薪拿文凭,机遇难得;忧的是我这么一走,家中吃水倒成了难题,加之,母亲年事已高,不由我惴惴不安。巧的是犯难之际,居委会通知家家户户要通自来水啦!昔日手工“嘎吱嘎吱”的扁担声完全被“哗啦哗啦”的自来水声所取代,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如今,挑水的日子几乎消失。久居都市单元楼,自来水直接引到家里且有多个水笼头,随用随拧、悠闲自在。那“嘎吱嘎吱”响,“咣当咣当”唱,洒一席水滴,抛一路欢歌,跌跌撞撞、摇摇晃晃的挑水情景,总在心头萦绕……(张翟西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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