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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16期:第04版 视野

抗日名将黄埔书家

——关麟征将军其人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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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麟征

1924年,经于右仁介绍,关麟征考入黄埔军校,为一期生。1925年5月,在参加讨伐陈炯明的第一次东征战役中受伤。1932年3月,日军进犯热河和察哈尔,关麟征率部增防,与敌第八师团一部激战于长城古北口,浴血奋战,卒挫敌锋。1937年卢沟桥事变发生,抗日战争全面开始,关麟征升任国民革命军第五十二军军长。翌年春,他帅部参加台儿庄大战,在台儿庄外围侧翼对日寇展开猛烈攻击,激战半月,歼敌万余,遂升任第三十二军团团长。1938年9月,关麟征任第十五集团军副司令、代总司令,驻军湖南。日本侵略军以十万多兵力进攻长沙,关麟征指挥所辖六个军二十余万人,与日军激战于汨罗江以南、长沙以北地区,取得胜利。此役当时被誉为“湘北大捷”,他被任命为第十五集团军总司令,就任时年方三十四岁。1941年日军鲸吞越南,第十五集团军改为第九集团军,关麟征任第一方面军副总司令,调滇越边境负责防务。1946年7月,任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即黄埔军校)教育长,1947年升任陆军军官学校校长,1948年任陆军副总司令,后升任陆军总司令。

关麟征乃赫赫儒将,在黄埔系名将中以“毕生穷力杀倭寇,一代名将姓字香”著称。他不仅熟读古今兵书,且对古典文学、诸子百家的学习亦是孜孜不倦;好书法,亦勤于临池。关麟征读书有独立思考的精神,有自己的见解。1930年初,他任教导第二师十一旅旅长时读马君武翻译的达尔文《物种起源》,书中说人是由猿猴演变来的,他不以为然,对旅部中校主任参谋谭异之说:“为什么现在的猿猴不能变人?我认为人生下来就是人,只有原始人与现代人的区别。人是万物之一种,不是由别的物种演变来的。”关麟征熟读《孙子兵法》,对其中的“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扩弩,节如拨机”,他的领会是:“势险,就是给敌人造成危险的环境,如引诱敌人进入我的埋伏圈,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一举而歼灭之,这就是节短。孙子兵法的奥妙就在‘险、短’两个字。”近代兵法,尤其是克劳塞维斯的《战争论》更是记得烂熟。任五十二军军长时,他在军训总队的讲演曾在《大公报》学术专栏连载,以后在云南文山驻防时经常给干训班讲《易经》。关麟征的口才很好,在任黄埔军校校长时,对学员讲解鲁登道夫著的《民族战争论》,总能深入浅出,使人听得津津有味。分析成皋之战、官渡之战、赤壁之战、淝水之战等双方胜败得失,他一再告诫学生:“要学兵法、要学战史,但更要记住孙武子的话,‘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之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还要记住岳武穆的话,‘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而决不能做不知灵活运用的赵括式的悲剧人物。”

黄埔军人中,善书者不少。张灵甫早年曾考入北京大学历史系,后入黄埔四期,常给袍泽书写中堂、对联,南京的部队中多悬挂他的墨宝。在黄埔系将领中,最著名的书法家是关麟征与张灵甫。

1944年冬,关麟征因公从云南至重庆,于右任在寓所宴请关麟征,约了在陆军大学学习的陕西同乡张灵甫、庞齐、党必刚作陪。宴会之后,庞齐、党必刚素知关麟征善书,遂索书,关说:“恐怕没人敢在于先生这里写字吧!不过,我敢写,班门弄斧嘛!”又回头笑着对于右任说:“听说有一次在我给您写的信里,有的字您都不认识。”于右任笑着说:“那是你胡画呢!”意思是说关麟征写的草书不规范。关麟征在于右任的书案上给庞齐、党必刚龙飞凤舞地写了两幅草书。写完后,于右任鼓励关说:“大有进步。”张灵甫当时可能是因为与关有部属关系,也可能是期别(张是黄埔四期,关是黄埔一期)的原因,在关麟征面前颇为拘谨,从上衣口袋取出一个本子,恭恭敬敬地递给关说:“请总司令给我题几句话。”时,关麟征任第一方面军副总司令。

关麟征在户县文义村苍溪小学上学时,学习成绩很好,但好舞枪弄棒、爱打抱不平,经常打架,老师张修甫训斥他:“关志道,你日后要把事能干成,你骑驴来骂我!”十余年后,张修甫当了陕西省立西安一中校长,关麟征成了旅长。他有次回乡,没骑驴找老师,而是提着礼物恭恭敬敬地去看望老师,给老师写了一幅中堂。四年制陕西医学专科学校校长张乃华曾见过这幅中堂,有点不相信是关麟征写的。1946年关麟征自滇返陕,在西安饭庄宴请各界名流,张乃华是他的同乡,亦在邀请之列。隔数日,关邀张至西安二府街私宅,二人谈兴甚浓。关在谈话中说自己在战争中间不得不在马背上、战壕里读书练字,借以充实自己。张乃华遂问张修甫校长家中那幅中堂可是他亲笔所写,“是我写的”,关笑着说,“在乡党、前辈面前不必藏拙,姑且献丑取笑罢了。”张说:“是的,乡党故旧情难却——敢烦你挥如椽之笔以留永念。”关说:“倘若你这个德国医学博士不嫌弃的话,我现在就来涂鸦了!”当即吩咐副官取来笔墨纸砚,伏案疾书《孟子·万章》:“非其义也,非其道也,禄之以天下,弗顾也。”同年,关得知临潼华清池珍藏有一块北魏元苌之《温泉颂》碑,历代列之为碑石珍品。郑禺在《津阳门诗注》说:“《温泉颂》碑,其石莹澈,见人形影,宫中号为玻璃碑,俗谓照人碑。”关对此碑十分爱慕,欲得此碑拓片,即派人到临潼县政府交涉,责成临潼县政府妥善保护碑石,并以法币10万元馈赠作为临潼县中学生奖学基金,奖励给每学期各级品学兼优的学生。当时社会舆论斐然,皆以“儒将高风”颂之。关麟征热心教育,早在1934年就在户县老家真花硙村兴办兴中小学,当年收入学龄儿童130余人;1946年关麟征又兴办振华威中学,占地六十亩,校舍七十余间,他任校长。振华威中学在解放后改名户县师范,后又改为户县三中,现名振华中学。

关麟征节临《怀素草书帖》

在抗战胜利后,关麟征失欢权贵,频遭群小诽谤,政治上受冷遇,仕途屡遭挫折。而关麟征生性刚直,又不肯阿谀顺旨随俗浮沉,于1949年秋末辞去国民党陆军总司令的职务,毅然携眷定居香港。关麟征在香港深居简出,不参加任何政治性的集会和社会活动,不会见新闻记者,不在报刊上发表任何言论,以读书、写字、教育子女为乐。对《春秋》《易经》《战国策》和《孙子兵法》等熟读深研;对怀素的草书《圣母》《食鱼》《千字文自序》诸帖和于右任的《千字文》等作品都做过精心研究和临习,造诣颇深。关麟征善草书,用笔大开大合、豪放雍容,自有一股阳刚之气荡漾期间。关麟征的草书是其胸襟、学养的外化,正所谓“字如其人”。

1980年7月30日凌晨,关麟征病危送香港伊利莎白医院,医生护士在抢救过程中发现他胸前伤痕累累,甚为惊讶。关夫人介绍说:“这些伤痕都是他抗日浴血奋战所伤。”在场的医护人员和亲友深受感动。1980年8月1日,关麟征逝世。举殡之日,黄埔军校各期留港学生及亲友数百人执绋。徐向前元帅向关麟征在香港的家属发唁电云:“噩耗传来,至为悲痛,黄埔同窗,怀念不已,特此致唁,诸希节哀。”□汪运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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