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走了

汪汪已死的消息是在半月后的那晚闲聊中获知的。

汪汪是西玛东三区的编外“保安”、义务“巡逻员”，是三区男女老少知根知底的伙伴与朋友。

原来是物业公司安排外面清运单位夜间拉运三区屋顶大修后的垃圾，人陌生，车辆牌号少见，又是黑灯瞎火的半夜，院子寂静一片。出于族类的本能和对业主们忠诚的误判，汪汪跟前跑后地窥视、疑惑、监督、呐减——“干什么，干什么！”人家不予理睬，它越较真地狂吠抗议，过分的激动、恼火，引发病魔乘虚而入，断送了生命……

汪汪是属于院子狗狗中的下下等。别人家的狗狗是宠物，享受儿女、孙辈或和主人同等待遇。而它祖先是狗，世世代代就是狗。体貌不齿，毛发蓬乱，难免遭一些人的厌恶、唾弃，加之主人家的现状，春夏秋冬浪居于院子的角落檐下，觅百家剩食，饮泥坑污物，风雨无阻，节假不休，不避寒暑地用忠于职守证明自己的存在和可爱。三区人员混杂，又是外来户及小商小贩的借居地，流动频繁，无形增添不安全因素。但凡出进院子的生人和携物者，不管男女，不附权贵，都少不了汪汪的一番“盘查”和“追问”，收获的是一声“滚”，或是一脚飞来，汪汪无怨无悔，不改本性，直追不舍地刨根问底……

愚不善饲养狗狗，也没有给汪汪提供任何一星半点的吃食和帮助。只是2012年8月18日前后，我曾以《汪汪轶趣》为题在人民网、新浪网、网易等网络和纸质媒体给“平民”汪汪、“大众”汪汪写过千言点赞。缘于一种无法释怀的心结，并承诺若干年后还要继续写，谁知竟成为一篇悼文。

不能说汪汪一路走好，但却替它的生命遗憾。雄性的汪汪年轻至衰老一直坚守在小院，为业主看家守舍，而一步之外便是热闹繁华的世界，它从未想越雷池半步。一日的疏忽误入花花世界，发现同类不由得撒欢亲近，结果被对方主人打坏一条腿，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它的“巡逻”“执勤”。据说在它累死之前早已病入膏肓，多日残喘不食，但有了看护任务，一瘸一跛也要冲上前……

汪汪在时，满院子跑来跑去，或安卧在聊天人群旁边，悠闲自在地聆听，品读人间的酸甜苦辣，人们自然无视它的存在与否。现在突然离去，还真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憨态可掬、行动笨拙的汪汪可贵之处是本性的执着，服务公益的自觉。声声的狂吠，带给全院子的无疑是一种信息，一种动物基因传承的彰显，一种安全的警示与平安，和谐家园的追求与奉献。

从此没有了汪汪，业主们不会不议论和作念。同时，善意的期盼，如有可能希望汪汪投胎后生于名门富贵之家，不再趴冰卧雪，风餐露宿于路旁、墙下、门角，不再贫贱遭人另眼相看，堂堂正正、风光四面地被主人领着、抱着、爱着，享受世道宠儿、淑女般的优厚。

□王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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