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马军营油菜地

□柳影

许多年后的一个盛夏清晨，耳畔响起《骏马奔驰保边疆》的乐曲时，一幅马奔油菜地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马背上的战士正是17岁的我。

炭场老乡的马和驴自由散漫，无组织无纪律，时常擅自过界跑到军营，也就是军事禁区来吃草。既然马来了哪有不骑之理，胆大的老兵骑上几次之后，像关印、玉岭、建友等战友便有了吹牛的本钱，不时炫耀在马背上的感受，让我和同批战友很是羡慕嫉妒。

这天午饭前，我和安生、建中、亚沙几人正在篮球场上，远远就见郭关印骑马飞奔而来。“停下，停下！”不等他停稳众人便上前跃跃欲试。真要上马，哥几个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打头炮。“我来，怕啥呀。”我一边说一边让关印双手合并当马镫，我麻利地上了马背。

这马枣红色，身材适中，只有缰绳，没有马鞍和马镫，俗称光背马。初学骑马最好骑这种光背马，就是坠落也不怕因脚踏马镫不能脱落，而被拖着跑，那会相当危险。一条麻袋片披在马背上，用以减少磨擦。关印骑马已是老手，见我上马蛮利索，便说：“先走马再慢跑。”

在石子路上走了一段便拐弯上了土路，马上的我感觉不错，稳稳当当。走马时人并不舒服，屁股摇来晃去，走着走着，心一横就开始跑。慢跑着，就有了真正骑马的意思，耳边有了一点风声，还可再快些。由土路改上油菜地，菜地软又有生长的油菜，万一摔下来会好受些，就像练功房里的软垫。由慢跑向快跑过渡时没有坐稳，一个不留神，摔了下来，一小片油菜被压倒了。还好，马停了，缰绳也在手里。牵了马找了个路旁高的田埂，纵身再次上了马，心想，“好你个马，还敢摔我，我让你跑。”右手狠狠抽了两下马屁股，马立刻有了反应，速度上去了。

正得意时，猛然察觉前方已到菜地边缘，下面是半米深的河道。本能地双手紧拉缰绳，速度转瞬化为止步，几乎没有过渡，瞬间我便从马头上腾空翻跃，重重地摔了下去，马一跃从已坠落地面的我的身上飞了过去，它知道保护骑手，不管是生手还是老手，这是马的本分，是熟马千百年来与人长期磨合的结果。

虽然有惊无险的坠马囧事过去了，但在心里或多或少留有阴影，再加上王处长在全处会上强调，“不许擅自骑老乡的马，有人还在菜地骑，那可是食堂大伙儿的食用油，不知道吗，再发现记处分。”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军营再没人骑马了。

后来照相，拍过人持枪坐马背上的照片，那是静止的，不能算骑马，那马也是炭场的。照片拍得不咋样，人和马的神态表情不好，死气沉沉。真正的骑马只有奔跑起来才能体会到，此后再见到马，仍然有冲动，但咱是战士是军人，守规矩守纪律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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