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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89期:第04版 百味 国际

一只蝴蝶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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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冰

夏日淡绿色的夜晚,天空青灰的乌云正逐渐消散,月亮从其背后俯视着白昼余火烧烤的大地。人们无不渴望羽化成仙,飞临冰雪堆积的广寒宫,尽情体验清凉世界的慰藉。而此刻人间真实的一幕,是一方偌大的空地,几个不同生涯的过往者,正在交头接耳。

一干左邻右舍也难继续安分守己,从各自的领地出发,寻觅凉爽的所在,如同一节衷肠的毛毛虫,在地上蠕蠕而动,使人猛然一惊。那只终于保持沉默的家犬很难得地躲藏在梦乡,鸡们集体罢唱,正翘起高傲的头颅,等待一场想象中的豪雨。恰在此时,今夜的主角,一只黄白相间羽翼透明的蝴蝶被突然闪亮的日光吸引,开始快速绕其上下飞舞。它来自哪里?要到哪里去?它是从不久前的春天飞来呢?还是从千年的庄周梦中长途跋涉翩跹而至?又或者它是名为梁祝的两只蝴蝶之一,偶尔独自于花丛间啜饮爱的芬芳,不料天色向晚,匆忙中不识归途,只好任由欲望的翅膀驱使,一路过关来到现代社会,进入那夜幕下的广阔天地。

这只蝴蝶闪动着翅膀,在黑夜中自得其乐,激情演绎生命之舞。一只占尽风光的蝴蝶,瞬间感觉有此异样。就像空荡荡的舞台上,最后一个人依旧陶醉在美妙的旋律之中,可是观众安在?只有几道探照灯般阴冷的目光在来回扫射,来自另一时空的蝴蝶,对此怎能洞若观火?只见它深深沉浸在梦幻般的主观世界中,抬头挺胸左右顾盼,极想与人分享快乐。

临近午夜,这只蝴蝶兴致丝毫不减,在纳凉的人们眼前飞来飞去。突然,黑暗中伸出一只手,将它骄傲的资本,一双承载梦想的翅膀紧紧攥在手里。蝴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拼命扭动着身躯,却无济于事,最终,薄如蝉翼但灵敏异常的一双翅膀,被黑手轻轻摘去。随即,蝴蝶又被扔在地上,一只脚彻底成全了它。弥留之际,蝴蝶该是何等的痛心疾首,它深悔自己不该误入红尘,来此婆娑世界。

这时,一场翘首已待很久的暴雨终于来临,大地的鼓被持续猛烈地敲响。地面上积水横流,连同那些被践踏的美好一齐顺着乡村道路,流出这个并不平静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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