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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70期:第04版 百味国际

学费

秦永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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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农历正月十三,眼看就要开学了,可我的学费还不知在哪里,母亲急得团团转。正好大妗子这天来我家走亲戚,下午回去时,母亲让大妗子顺便领我去蒲峪水库工地找父亲想办法,蒲峪水库工地和舅家在同一个方向。

为了解决孟塬群众的生活和生产用水问题,华阴县举全县之力修建蒲峪水库,各公社各村都派人参加。春节期间,水库修建工作暂停,大部分人员回家过年,为了多挣几个工分,父亲留在我村驻蒲峪水库工地食宿点看门。

其实学费只有两元钱,但在那个时候,对于常年连饭都吃不饱的塬区农民来说,两元钱就是一个过不去的硬坎。想来想去,父亲决定到三姑家去借,三姑夫是公办老师,每月有工资。

见到我们,三姑喜出望外,又是端炸果又是倒水。拉了好长时间家常,父亲几次欲言又止,直到三姑问父亲有什么事,父亲才吞吞吐吐地说明了来意,脸涨得通红。三姑对三姑夫说:“我哥能寻到咱屋里,肯定是实在没办法了,你一定要帮这个忙。”听了三姑的话,三姑夫慢慢站了起来,出去了。

过了好半天,三姑夫回来了,从兜里掏出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毛票递给父亲。看到三姑夫递过来的钱,父亲嘴张了张想对三姑夫说什么,但嗫嚅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那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让人看了难受。低头沉默了几秒,父亲站起来说:“我走了”,拉上我就要走,三姑和姑夫硬留父亲吃饭,父亲说什么也不肯,头也不回地出了三姑家的门。出门时父亲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脚,差点摔倒。

后来听说姑夫那天在村里接连借了好几家,才凑够这两元钱。其实三姑家也不容易,虽说姑夫有工资,但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七口人要吃要喝。

来回跑了七八十里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解决了学费问题。想想这一路上的经历,让人觉得很恓惶。

1978年,党和国家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在农村推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很快解决了农民的温饱问题。1986年前后,我的家乡实行了九年制义务教育,解决了农村娃娃“上学难”的问题。2006年,国家取消了交公粮,减少了农民负担,让富裕起来的农家日子锦上添花。

如今,农村人穷困的日子一去永不复返,大家再也不用为学费的事儿发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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