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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01期:第04版 百味国际

面包

宋扬
语音播报: 语音播报

第一次闻到见到却没有吃到面包,是在35年前的儿童节。

头天放学前,班主任说明天要在儿童节活动现场烤面包,机器要拖到现场来。班主任说面包里有鸡蛋,比馒头松软得多。教室里出奇的安静,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班主任,然后开始左顾右盼,面面相觑。老师又说了些其他的话,最后我只记住了一句话:“馒头5分钱一个,面包4毛钱一个。”

第二天,我来到乡中心小学的操场。操场上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全乡所有村小的学生都来了。我无心看节目,眼睛盯着舞台侧面的面包机,它已经开始工作了。一排排的面团被送进机器的“嘴巴”,不一会儿,有香味飘来,大家开始伸长了脖子转向那个方向。当机器的嘴巴再次张开时,吐出几个排列整齐的“馒头”,这“馒头”比我吃过的馒头大了整整一倍。果然是蓬松的样子,有着金黄的颜色,又好似涂了蜡一样润泽,透着诱人的光亮。

我却握着妈妈给的1毛钱,向卖馒头的摊子走去……

原来,头天下午,当我兴冲冲撞开家门时,母亲正守着一只害瘟的猪叹气。挨近晚上,猪怕是保不住了。我知道自己此时不该提出如此过分的请求,但老师对面包的描述一直在刺激我的唾液。我终于鼓起勇气:“妈,明天我想在学校买面包吃……”“面包?啥子东西哦?”母亲一脸茫然。“和馒头差不多,老师说比馒头好吃得多。”我一说起来,就抑制不住兴奋。“好多钱?”母亲怯怯地问。“一个4毛。”我吞吞吐吐。母亲没有立即回答我。父亲的暴脾气一下子就炸了:“啥子面包?那么贵!猪儿都要死了!你还想这个……”

我的脸刷地红了,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泪水不争气地流出。我把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站起来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出门时,母亲塞给我1毛钱,母亲说:“二娃,饭要吃饱,一个面包你吃不饱的,我们不和别人比这个啊,本来还有几块钱的,昨晚给猪打针了……”母亲眼圈红红的,他担心着肥猪,更担心着我。我的眼睛也一红,又委屈又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一天,我闻到了也看到了却没有吃上最香最美的面包,那是35年前的故事。那一年,我读小学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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