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

□高均善

很多人和我一样，认识的第一种鸟，当属麻雀。

麻雀不是单一的鸟称，是文鸟类麻雀属二十七种小型鸟的统称，中国境内有五种，包括树麻雀、黑顶麻雀、家麻雀、山麻雀等。形状大同小异，一般人并不太注意区分。

无论那种麻雀，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对人类有着深厚的感情，它们始终如一地跟随着人类的脚步，栖息繁衍、传宗接代。

也许是因为麻雀弱小，也许是因为麻雀貌不惊人，也许是因为麻雀对人的生活没有多少帮助，所以人类对麻雀不像对待燕子那样呵护，甚至还有点轻视，甚至在某一个地方、某一个时期，对它格杀勿论……

然而，麻雀不计仇，照样跟着人一起生活。

记得在那个如火如荼的癫狂岁月，我眼看着一群成年人，手持长杆，长杆上绑着纱网，有麻雀被网住，就会被掐死或者摔死。我惊恐地睡不着、想不通，这些成年人的脑子里出了什么故障，居然和麻雀过不去，必欲杀之而后快。

有一次一只麻雀被追赶得无路可逃，跌落在我家院子里，我连忙用两只手把它掬起，偷偷地放进一只带盖的篮子里。疲惫至极的麻雀刚刚喘息过来，居然用它弱小的身躯猛撞篮子，它的不屈，震撼着我，我又好心把一小块馍塞进篮子，生怕它因饥饿而毙命。可是整个下午，麻雀居然不屑吃我喂给它的食物，依然时不时撞击着篮筐。

震撼之余，我趁着暮色，把它提到后院紧挨着的玉米地里，当我揭开盖子，麻雀并没有立即飞逃，它先是跳到篮子的边上，悠然地叫了几声后，才嗖的一下飞走了……后来大人不再“折腾”麻雀了，麻雀也逐渐多了，它们又在我住的那间厦子外墙一片翘起的瓦下安家落户了。

有一次我从院子经过，一只已经长出毛发的小麻雀从天而降，跌落在我的脚下。我伸手捡起它，突然头顶上像是被谁用手磕了一下。抬头之间，两只麻雀已经落在小院的柿树上。它们叽叽喳喳，显然很生气、很愤怒。

我知道麻雀的爸爸妈妈急了，它们对我充满了敌意。我赶紧把小麻雀放在窗台上，然后赶快离开。须臾之间一只麻雀风驰而来，用嘴叼上小麻雀飞进窝里。

当我再次走过院子，五六只麻雀居然在我头顶飞来飞去，它们已经不再叮我，它们以自己的方式向我表达友好。

我经常有意识将零碎的谷粒放在窗台上，麻雀总是毫无顾忌地飞到窗台大吃一顿。

每一次我从学校回家，刚一进门，就会有几只麻雀在树上兴奋地鸣叫。我能感受到它们是在和我打招呼。

长大成人后，我越和人打交道，就越觉得麻雀的一些品性人所不及。比如麻雀厌恶藩篱的自由秉性，麻雀不吃嗟来之食的孤傲，麻雀的团结精神和它们知恩图报的品性，都曾给我留下不灭的印记。当我与人打交道身心疲惫的时候，总喜欢做两件事：或者独自登上南山，坐在山巅，一瓶水、一本书，坐看云起，反思反省；或坐在故乡的小院，一碟油泼辣子、一碗面，看着麻雀自由自在地飞翔、觅食、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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