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啊窑洞
而今提起窑洞,一片赞美之声。可是,我的几家亲戚,都在国家有关扶持政策的恩惠中,先后搬到新建的砖瓦房居民点,喜气洋洋,一脸满足,对当年蜗居的窑洞,全无半点留恋。
有一年盛夏,我带着幼小的妹妹去一个亲戚家玩耍。时值中午,亲戚去做午饭,让我俩到窑洞歇息。我俩跑累了,一人一头,躺在铺着芦席、罩深蓝色粗布单子的土炕上。朦朦胧胧中,我觉得身下好痒,起身一看,一群虱子犹如千军万马,顺着粗布单子的缝隙,快速蠕动,爬进我衬衫的虱子,已经粘成了疙瘩。我连忙喊醒妹妹,各自找僻静处抖搂虱子,可是怎么也抖搂不净。亲戚喊我俩吃午饭,我俩推说不饿,赶忙回家。母亲得知情况,小声说:“土窑洞就容易生虱子。”母亲把我俩的衣服换下来,用开水煮了好几遍,才把虱子彻底消灭。从此,我对进窑洞土炕歇息,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
工作之后,深秋的一天,我到塬区一个小村辅导一位业余作者,从上午切磋到中午。他让我到他居住的窑洞里午睡,他和家人一起去准备下午饭。这位文友很爱干净,我十分庆幸,铺着粗布单子的土炕上,没有发现一只令人不快的“小动物”。我迷迷糊糊刚刚入梦,突然,有东西落在了我脸上,我下意识地用手一拨拉,睁眼一看是一只蝎子,翘着尾巴,出溜钻进了土炕边的缝隙。我睡意全消,瞪大眼睛望着窑洞顶部那一条条细细的裂缝,掉下蝎子事小,如果掉下一条蛇怎么办?突然,又有几疙瘩小土块掉了下来,我忙起身一看,粗布单子上已经落了不少小土块,小土块最大不过像黄豆粒那样,打不疼人,更打不死人。然而,要是掉下一块大的怎么办?正在胡思乱想,文友叫我吃饭,看我盯着土块发呆,笑着说:“没事,没事。前些天雨下多了,渗水闹的。不过这儿土质好,垮不了!”
我对文友的说法并不认同。我姨妈家原先就在半坡上的土窑洞里,打窑时,选的自然是土质特别硬的地方。有一年春天,姨妈唯一的儿子、我的表哥犁地归来,吃罢晚饭,擦洗过后,进入窑洞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姨夫准备喊我表哥起来犁地,姨妈说娃娃连干四五天了,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大中午了还没见我表哥起身,姨夫推开我表哥的窑门,突然失声大叫:“牛娃,牛娃!”姨妈顾不上擦洗手,也失急慌忙跑了过来,一看土炕,扶着窑门,一下子软瘫在地,昏了过去。原来,夜里窑顶上掉下来牛头一般大的土块,不偏不斜砸在了我表哥的心口上,表哥被活活砸死……
还有一年深秋,大雨如注,连日不停。县领导带人冒雨到塬区住窑洞的散户检查,在一个山沟里,看见一位年近古稀老人的窑洞顶已经被雨下透,还有泥水从窑间流出,顺地流往窑外,大家赶忙劝住在窑里的老人尽快外迁。老人难离故居,县长急了,让同去的人把老人架到自己背上,刚走没几步,窑洞哗地一声垮塌了……
窑洞的土质再好,生活中也有诸多不便,水、电首先都难以解决。近些年,国家动员住窑洞的农户搬迁到由当地政府统一设计建造的新农村,一排砖瓦房平地耸立,水电齐全,道路宽阔,十分气魄。大家纷纷从窑洞搬迁,虽说新房没有窑洞那样冬暖夏凉,却是十分安全的,再说冷暖问题可以安装空调解决。没听说过有谁反对,我姨妈一家,也成了新居民点的一员。我见过陕北等地有些高档的窑洞,窑洞内外全部用石头或砖头旋箍着,既保持了冬暖夏凉的特色,又解决了四季安全的担忧,只是造价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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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提起窑洞,一片赞美之声。可是,我的几家亲戚,都在国家有关扶持政策的恩惠中,先后搬到新建的砖瓦房居民点,喜气洋洋,一脸满足,对当年蜗居的窑洞,全无半点留恋。
有一年盛夏,我带着幼小的妹妹去一个亲戚家玩耍。时值中午,亲戚去做午饭,让我俩到窑洞歇息。我俩跑累了,一人一头,躺在铺着芦席、罩深蓝色粗布单子的土炕上。朦朦胧胧中,我觉得身下好痒,起身一看,一群虱子犹如千军万马,顺着粗布单子的缝隙,快速蠕动,爬进我衬衫的虱子,已经粘成了疙瘩。我连忙喊醒妹妹,各自找僻静处抖搂虱子,可是怎么也抖搂不净。亲戚喊我俩吃午饭,我俩推说不饿,赶忙回家。母亲得知情况,小声说:“土窑洞就容易生虱子。”母亲把我俩的衣服换下来,用开水煮了好几遍,才把虱子彻底消灭。从此,我对进窑洞土炕歇息,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
工作之后,深秋的一天,我到塬区一个小村辅导一位业余作者,从上午切磋到中午。他让我到他居住的窑洞里午睡,他和家人一起去准备下午饭。这位文友很爱干净,我十分庆幸,铺着粗布单子的土炕上,没有发现一只令人不快的“小动物”。我迷迷糊糊刚刚入梦,突然,有东西落在了我脸上,我下意识地用手一拨拉,睁眼一看是一只蝎子,翘着尾巴,出溜钻进了土炕边的缝隙。我睡意全消,瞪大眼睛望着窑洞顶部那一条条细细的裂缝,掉下蝎子事小,如果掉下一条蛇怎么办?突然,又有几疙瘩小土块掉了下来,我忙起身一看,粗布单子上已经落了不少小土块,小土块最大不过像黄豆粒那样,打不疼人,更打不死人。然而,要是掉下一块大的怎么办?正在胡思乱想,文友叫我吃饭,看我盯着土块发呆,笑着说:“没事,没事。前些天雨下多了,渗水闹的。不过这儿土质好,垮不了!”
我对文友的说法并不认同。我姨妈家原先就在半坡上的土窑洞里,打窑时,选的自然是土质特别硬的地方。有一年春天,姨妈唯一的儿子、我的表哥犁地归来,吃罢晚饭,擦洗过后,进入窑洞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姨夫准备喊我表哥起来犁地,姨妈说娃娃连干四五天了,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大中午了还没见我表哥起身,姨夫推开我表哥的窑门,突然失声大叫:“牛娃,牛娃!”姨妈顾不上擦洗手,也失急慌忙跑了过来,一看土炕,扶着窑门,一下子软瘫在地,昏了过去。原来,夜里窑顶上掉下来牛头一般大的土块,不偏不斜砸在了我表哥的心口上,表哥被活活砸死……
还有一年深秋,大雨如注,连日不停。县领导带人冒雨到塬区住窑洞的散户检查,在一个山沟里,看见一位年近古稀老人的窑洞顶已经被雨下透,还有泥水从窑间流出,顺地流往窑外,大家赶忙劝住在窑里的老人尽快外迁。老人难离故居,县长急了,让同去的人把老人架到自己背上,刚走没几步,窑洞哗地一声垮塌了……
窑洞的土质再好,生活中也有诸多不便,水、电首先都难以解决。近些年,国家动员住窑洞的农户搬迁到由当地政府统一设计建造的新农村,一排砖瓦房平地耸立,水电齐全,道路宽阔,十分气魄。大家纷纷从窑洞搬迁,虽说新房没有窑洞那样冬暖夏凉,却是十分安全的,再说冷暖问题可以安装空调解决。没听说过有谁反对,我姨妈一家,也成了新居民点的一员。我见过陕北等地有些高档的窑洞,窑洞内外全部用石头或砖头旋箍着,既保持了冬暖夏凉的特色,又解决了四季安全的担忧,只是造价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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