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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68期:第04版 憩心亭

兰宝湾种烟记

王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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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延长县烤烟种植面积每年都在两万亩以上,烤烟成了农民的主要经济来源。

在我们村子东南方、二三里路的地方,便是兰宝湾。兰宝湾是一条小塬面,有一百多亩土地。因为这里向阳,土地不肥不瘦,很是适宜烟叶生长。入伏没几天,烟片就开始绿里泛黄,可以采摘烘烤,烤出的烟叶是金黄金黄的上等烟。村里人都把这里视为种烤烟的“风水宝地”。

正月半头,乡亲便忙活起来。有的给牲灵拉上耱,吆喝着牲灵在粪堆旁耱肥滤肥;有的带上新搓的细绳、新劈的木橛子,扛着铁锨撅头,下地“打闹”(整理的意思)烟畦。此间,偶尔也有一些男人放下手头的活,赶上一趟雷赤街镇上的三、六、九集,挑上一卷农膜走在回家的路上,忽闪忽闪地泛着白光。走累了,找一处阳崖歇会,擦一擦额头上的汗珠,摸一摸衣兜,看看买的烟籽在不在。

烟籽回来,女人们缝出一个个针脚匀称的白纱布袋,将烟籽在温水里泡上一夜后,装入白纱布袋中,放在紧挨锅墙、热乎乎的炕旮旯里,盖上一条厚厚的小棉被,让烟籽发芽。

到了正月尽头,田里的活愈发多起来。拉水饮畦、填营养土、撒烟芽、施药、插弓覆膜,育起烟苗来。育烟苗这活是有讲究的,一是天气要晴好,二是时间要在上午十点至下午三点之间。一家老老少少早早就准备好,等育烟苗这一天齐上阵。

随后的一个多月里,乡亲们像抚育孩子似的,每天用软布条做“刷子”打露水。每次“打”了露水,乡亲们总要隔着农膜望上好一阵子,看看烟畦内的动静。烟苗也张望着膜外那期待的面孔,一叶、两叶地生长着。每隔一段时间,乡亲们便揭开农膜,投放毒饵,诱杀勒谷子、肥地虫,还要浇水施肥,拔除杂草,间苗定苗。待到大田里烟垄上覆好地膜,将要移栽烟苗的前几天,乡亲们就将烟畦上的农膜打开几个通风洞,防止温度过高烧了烟苗。到了最后,则干脆将农膜全部揭去(俗称“亮畦”)。经过“炼苗”和“蹲苗”后,一畦畦绿油油、壮实实的烟苗就到了移栽的时候了。

在陕北,每年都要闹春旱,致使烟苗无法移栽。“春雨贵如油”,乡亲们有着刻骨铭心的体验。一场透雨后,乡亲们便开始移栽烟苗。

上场的麦子碾打接近尾声,乡亲们便要开始打烟顶、抹烟芽。这时,烤烟也到了一年中生长最旺盛的时候。打烟顶后,每隔七八天,乡亲们就要抹一次烟秆上滋生出来的烟芽。开始烘烤烟叶的时候,秋翻、秋播农活也忙碌起来,“活路”竟“打”起架来。乡亲们在鸡叫前后动身去翻麦地,前半晌卸了犁具,赶回家匆匆吃上一口饭,拉上架子车,载着烟秆,一头扎进烟田,采摘起烟叶来。直到日落西山,才拉着一车车串好的烟叶,迈着困乏的脚步,回到家中,将串起来的烟叶装在烤烟楼里,点起炉火开烤。

那时每年暑假,我都要回村里帮家人采烟叶、串烟叶、出烟叶、解烟叶。出烟叶、解烟叶这一天,凌晨一点钟左右,我就迷迷糊糊起床,和父母哥姐一起,从烟楼里将烘烤好的烟叶拿出,放在院子里,让烟叶在洒了水的地面上受潮发软。然后将绑在烟杆上的烟叶解下,收起来放在仓窑的土炕上,再用农膜苫上。乡亲们在雨天或者在晚上,将烟叶再过一遍手,分好级扎好把,这才算完成了种烤烟的最后一个环节。

每年十一月下旬,雷赤乡烟站开称收购,乡亲们拉着烟叶络绎不绝地前往交售。烟站外面,交售烟叶的架子车队伍,能排二三里长,人头攒动,熙攘非凡。记得有一年,父亲交售烟叶后,将我从学校领出去,在街上的餐馆里大快朵颐,吃了一顿大烩菜,嚼着筋道的粉条和肥瘦相间的猪肉片,就着虚腾腾的白面膜,那感觉真像过年一样。村里交售了烟叶的七八位老乡,也聚在这家餐馆里,划拳行令,喝着柳林春白酒,脸上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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