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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19期:第04版 憩心亭

冬天

秦永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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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节气那天,真就下了一场雪,一下子就冷了。走在野外,原来还暖呼呼的衣服似乎变成了一层纸,手指尖冰凉,又一个冬天到来了。

望着漫天柳絮一样纷飞的雪花,思绪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着,回到了从前,我想起了小时候冬天的情景。

印象中,冬天特别冷,水瓮都冻破了,屋檐上挂着一尺多长的冰棱,人们穿上了臃肿的棉衣。棉衣是自家做的,直接套在光膀子上,那时农村人还没有穿衬衣的概念。手艺好的,棉衣做得贴身,手艺不好的,宽松的棉衣和身体之间就形成了一个空洞,冷风吹过,冻得人直打哆嗦。为了保暖,只能用绳子或者皮带把棉衣从腰部扎起来,一些人甚至把裤脚也扎得紧紧的。

脚和耳朵常常被冻伤,年年复发,很难痊愈,擦生姜、泡热盐水也不管用。脚上最容易冻伤的地方是脚后跟,走路时冻疮被鞋边反复摩擦,又疼又痒。现在想起来,脚后跟还痒痒。

当年学校的教室是砖木结构,四处透风。虽然老师组织我们把木格子窗户用白纸糊严,甚至用砖头垒上,仍然阻挡不住严寒的侵袭。冷得实在受不了,学生就忍不住跺脚,刚开始是一个人,慢慢的人越来越多,课堂上“嗵嗵”声此起彼伏。老师知道同学们冻得难受,再加上讲课没办法进行下去,于是便放话:“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跺脚,五分钟后好好上课。”话音刚落,教室里便响起了雄浑的跺脚声,像万马奔腾。霎时间,教室很快弥漫在黄色的尘雾之中。

寒假期间,我们早上最喜欢帮人生炉子,把炉子生着了,就可以蹭着烤火。那时候农户大多窘迫,好多人家买不起煤,只有个别经济宽裕的才天天生炉子。 炉子生完了,该去田里拾柴禾。那时我们总觉得这柴禾好像是专门为过年煮肉、蒸馍而拾。一想到喷香的猪肉和热乎乎的白馍,浑身是劲。

对于顽童来说,出门兜里装一盒火柴是标配,一半为生火,一半为玩耍。伙伴们你一抱他一捆把玉米杆抱到一个避风的地方点着,大家围着火堆兴高采烈。可飞溅的火星落到身上,常常烧着了棉衣。等闻到焦糊味,已经晚了,火星在棉衣里像子弹一样直往里钻。虽然极力扑打,棉衣还是被烧出了一个大窟窿。看着母亲熬了多少个夜晚好不容易做成的棉衣被烧成了这个样子,我们吓得哇哇大哭。不用说,回去少不了一顿打。

冬天昼短夜长,在漫长而寂寥的夜晚,农村人喜欢到邻家串门。到了邻家,主人热情地邀请客人脱鞋上炕。有一次,村里一位大妈到我家串门,因为我和她穿的都是解放鞋,大小也差不多,大妈半夜回家时竟然把我的鞋穿走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我怎么也找不到自己那双干净漂亮的黄胶鞋,只剩下大妈那双又旧又潮湿的旧鞋,气得我恨不得把她的鞋扔出去。

过去,因为物质匮乏,百姓日子艰难,冬天的生活十分熬煎。现在,即使在冬天也过着春天一样的生活,再也不用忍受严寒的窘迫。但是,曾经的冬天已经成为我们人生中一段珍贵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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