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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31期:第03版 百味国际

花谢人散未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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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一辈子喜欢侍弄花草,特别是在他退休后,小院的一隅种着名目繁多的花儿,吊兰、金钟、月季、绣球、指甲花等等,虽然都不是名贵的品种,但是爷爷像爱护孩子一样照顾着这些花花草草。花草也很争气,总是开得很好,为这个平静的小院平添了许多生机。姹紫嫣红的花丛中,我和玩伴们是一群蝴蝶花猫,穿梭其间,跳着脚拍着手,任性赏玩。

几乎每天早上,我都瞧见爷爷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拿着喷壶,一边哼着秦腔,一边弓着腰小心翼翼地给花草浇水,而奶奶则在一旁整理簸箕里的菜蔬,不时抬头瞧爷爷几眼,然后眯起眼睛笑骂道:“这老头儿看来把这些花草当成孩子养,赶明儿怕是叫它们给你养老送终吧?”爷爷听见了也不生气,还笑盈盈地接口道:“当年不也是有人看上我门前的花开得好,才相中咱这个外乡人么”?奶奶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笑嘻嘻的脸上泛出一丝红晕。

其实奶奶也是位爱花的人,每当院里有什么花开得鲜艳的时候,她就会把这盆花摆进堂屋的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瞅上好一会儿。每当有客人夸奖几句,奶奶就会更开心地说:“都是咱家那个没用的老头子种的,一天不务正业,就知道摆弄这些花呀草呀的,家里有没有一根葱一粒米,他是不管的。”在那个没有手机的年代,爷爷出门只要没按时回家,奶奶就会踮着小脚不时地去门口张望,等爷爷进家门,少不了还责怪几句,但爷爷总是呵呵一笑,或者说:“我还没吃饭呢!”奶奶便停止埋怨,踮着小脚进厨房热饭。那时候我才感到,言不由衷有时也是一种幸福,只是影影绰绰觉得爷爷奶奶相互住在彼此的心里。

时过境迁,奶奶爷爷也相继离世。自从奶奶先走后,爷爷不再有心情侍弄小花小草,小院也缺乏生机。我知道爷爷很孤独很伤心,奶奶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在他去世前几天,一个人孤孤地坐在竹椅子上望着窗外,看着傍晚的红霞,突然喊“月季月季”,妈妈小声说那是爷爷送给奶奶的第一盆花。突然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我觉得爷爷大概要去找奶奶了,果然爷爷在奶奶去世的第二个年头也撒手人寰,永远跟奶奶待在一起了。

爷爷奶奶被合葬在一起,合葬的那天我很难过。人去楼空花已尽,花谢人散未有期,他们用自己的方式爱慕对方一辈子。年轻时,每个人都在寻找爱情,却画不出爱情的模样,在爱过和被爱之后,才发现真正的爱情从来不是海誓山盟,而是日常琐事的细心关怀,平凡岁月的知心相守。

□任雪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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