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开了

□白玉稳

阳光钻进巨大的玻璃房，泼洒在茶台之上。

这是三九天的阳光，明亮温暖得不可思议。前几天的北方还是个大冰库，这会儿已开始在阳光下慢慢解冻融化。此刻的兰花房，和煦如春。

光束悬浮在空中，眯眼能看出光线里悬浮的颗粒，如丝如缕，跳动着，婆娑着。窗台前的盆景金弹子、老鸦柿、三角枫、黑松、姬虎耳，全都在阳光里睡着了，不想醒来。

主人在煮茶。我的目光落在了两盆兰花上，阳光梳理着兰草，长长的叶子，在根部聚拢之后慢慢向上生长，开始分散，继而弯折下垂，舒展又玲珑。

此刻的阳光恰好斜映在悄悄绽放的花朵上。

这是我第一次看兰花开放。小时候，除了上学，也去上山砍柴、打草挖药，勉强知道花草的样子，却不知道它们的芳名，更不知道兰竟是开花的。

茶台上的兰花，黄色的花瓣藏在墨绿的叶子之间，一点一点地开着。主人介绍兰开花是“三瓣两捧一舌蕊”，所谓“三瓣”就是花的外围是三个开散的花瓣，向三个方向伸展开放。“两捧”是在三个花瓣中间，有两个卷起来的花瓣，像极婴儿的两个手掌，向内捧着一个花舌。“一舌蕊”就是花捧里边有一个蕊，像极了粉嫩的舌头，红色的点线就印在了舌蕊上。这盆兰花是春兰，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黄花素。真的，素恰好到了雅，就到了兰的内质，到达兰的境界。

窗台前有一水磨，磨上还有一盆兰花高耸着，和茶台上的兰又有不同。兰草的叶面宽大，也高了许多。如果说黄花素是处子，这盆兰花就是少妇，已经婀娜多姿。花也开了，是粉色的、妩媚的，人见人怜。叶子和花儿搭配在一起，有些像男人和女人，恩爱和谐。兰花名叫剑兰，顾名思义叶子如剑，花依偎在伟岸的剑兰身旁，同样是“三瓣两捧一舌蕊”，只是大了些许，更惹人爱怜了。

走进兰花房，才知道了什么是兰的世界。一架架的兰花，在温室里幸福地生长着、开放着，暗香浮动，沁人心脾。兰花的品种之多，品名之雅，过去闻所未闻。原以为兰花就是兰草，就是一个模样，今天参观了，才明白什么叫孤陋寡闻。兰草大多未开，只有成百盆陆续开花，品种不同，花型各异，颜色也大相径庭。有的兰花开在底部，依偎着开；有的高瞻远瞩，一枝独秀似的，脱离了兰草，兀自开放。粉的、紫的、黄的，还有色泽相间的，各有意韵，各有味道。

兰房上方，幕布已拉开，午时的阳光一泻而下，所有的花架、草木、枝条、叶脉、花蕊都已就位，在冬日的暖阳下尽情绽放。且开且歌且婀娜，且舞且吟且婆娑。光影流转，花草依偎，绰约斑驳，香音袅袅，都在这份闲适里氤氲着，繁华热闹，安然素暖，寂静欢喜。

置身花间，幽香阵阵，让人也含蓄起来，有了一种矜持，生了一份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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