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与祈盼

◎秦永毅

进入腊月，乡间排秧歌的锣鼓声越来越响，大街上卖年货的摊位也越来越多，新年的脚步一天比一天近了。

腊月二十八这天的集市是我们当地年前最后一场，最迟在这一天，人们必须为家里买齐过年用的东西。好多人为了买到便宜的猪肉，故意拖到二十八，希望肉价在最后这一天能掉下来，一家人可以多吃一半斤。和现在不同的是，那时候人们买猪肉争着要肥肉多的，肥肉吃起来香，看起来体面。

除夕一早，娃娃们兴奋地不知道干点什么。看着我们一个个坐卧不宁的样子，母亲说：“睡吧，醒来就过年了。”怀着急不可耐的心情，带着幸福的微笑，我们很快进入了梦乡。娃娃睡着了，大人还在忙碌。油灯下，母亲在赶做孩子的最后一件新衣。母亲从入冬就开始做，一直到大年三十晚上还没有做完。要强的母亲要赶在初一早上让五个孩子都穿上新衣，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也不想让别人看笑话。

大年初一早上吃饺子。饺子是母亲前一天包好的，因为初一这天不能动刀据说怕切断了福气。萝卜馅的饺子一人只能分到七个，不够可以吃馍。饺子烂了，不能说“烂了”，要说“绽了”。烂了，日子就烂包了，晦气；而绽了，日子就会像花儿一样绽放，越过越好。我拿一个“绽”得只剩下一张皮的饺子找母亲去换，母亲不换，说饺子是按皮算的，一张皮就是一个饺子。看着母亲不容置疑的表情，听着母亲低沉而威严的声音，我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不敢争辩。母亲说了，过年不能吵不能闹，更不能哭。

初四初五的走亲戚全靠步行。最喜欢去外婆家，外婆对我们好，给的压岁钱也多。妈妈让我们送给外婆的白馍，外婆一个也不留，背去多少背回来多少。临走时，外婆把自己平时攒的点心、麻饼、罐头等好吃的，一个劲儿往我们包里塞，她总怕我们挨饿受冻。

过了初六，亲戚走完了，年也过得差不多了，娃娃身上的新衣服被大人锁进了箱子里，要趁着衣服干净收起来，以后出门走亲戚时还可以穿。

过去，人们特别渴望过上温饱的生活，新年被寄予太多愿望和祈盼，披上了一层神密面纱，散发出无穷魅力。现在，人们过着“天天都是年”的日子，却再也找不到昔日的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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