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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82期:第08版 陕煤四版

别致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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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虎山娘的脸扯得比瓜蔓长,跟儿子说话嘴里就蹦火星子。她说娜娃到底去哪儿了?年节了也不通个信。虎山不答话,低头只顾和婆姨包饺子。老人更火了,拍着炕沿喊道,娃再不回来,小心我砸了饺子锅。

虎山是个大孝子,忤逆娘的事从没做过。村主任三叔和文书从门前过,以为娘俩置气了,把虎山扯在一边问,娜娃到底去哪儿了?咋就不跟你娘说呢?

娜娃是虎山的独生女。半岁时,虎山两口子南下去打工,孩子就交给老娘带。老人家喂饭、穿衣、送上学日夜操劳,出门割草、打柴、收谷子都牵着心。几年前娜娃上了医学院,毕业又在煤矿工作了,两人见面才少了。但逢年过节,娜娃还是会早早回来的。这回怪了,都快年三十了,还不见个人影儿。难不成正月初三婆过八十大寿,她都忘了?

走出门,虎山瞅瞅身后没跟人,附在三叔耳根说:“娜娃今年不回家,说是为了减少流动风险,就地过年哩。”

三叔称赞说:“对对,政府是有这么个号召。”

村文书说:“要说家和单位距离也不远,这娃娃与大家同坚守、共甘苦,觉悟高着呢。”

三叔笑笑说:“要不说我们每个人都了不起。”

虎山垂头丧气地说:“可我娘就盼望个热热闹闹的‘团圆年’,因为这个我才不敢说哩。咳,我都愁我娘的寿诞咋办呢?”

三叔说是有些麻缠。

“说啥呢?!我肚量大着呢。”突然屋里传来了呵斥声。老人耳不聋眼不花,隔墙的“悄悄话”都听见了。她说:“国是千万家,家是最小国。娃娃去尽力,我支持哩。”老人年轻时,是村里的妇女委员,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为公,她曾把口里省下的粮食送给村里当籽种;为邻,她把自家牛拉到缺劳力人家地里帮过忙。大事小情拿得起、放得下。

见娘如此开通,虎山呵呵笑着说:“早知道娘心胸宽,我就不用打遮掩了。娘,我给您端饺子去。”

娘唤住虎山说:“我能和娜娃说说话吗?”虎山犹犹豫豫说:“我联系下看娃娃有空不。”

视频接通了。娜娃穿着雪白的防护服,戴着天蓝色的大口罩,一双毛眼眼水灵灵的。她拉下口罩,喊了声:“婆”眼泪就顺着脸颊滚珠子。虎山娘说:“我娃不哭,啥都好吧?”娜娃说:“好着哩,婆。我正在单位搞疫情防护消杀呢。今年您大寿,我不能回家了,您也不要邀请亲朋大聚会啊!”虎山娘说:“好娃哩,婆懂。咱家这几年养羊、种果、盖新房,都是托了国家精准扶贫的福,咱要知恩图报哩。再说婆也不想老,好日子还要多过几年哩。”

虎山挤进镜头说:“娜娃,你爱吃的云云馍爸给你留着哩。”

娜娃说:“爸,不用了。单位给我们准备的年节大礼包,就有咱家乡的醪糟、稠酒、云云馍呢。”阳光温柔地落下来,迎春花突出了鹅黄的芽。娜娃说:“婆,等疫情结束了,我回来带你去河边挖野菜、看桃花、听鸟叫,咯咯咯。”

“好,好!”虎山娘满是皱纹的脸,喜乐成了一朵绽放的菊。

初三早晨,虎山婆姨给娘做好了鸡蛋羹,房前屋后不见娘的人。虎山去找,就看见娘和三叔在村口防控卡点说着话。桌上摊开的手绢包里放着一摞钱,5 0 、2 0 ……各种面值都有,蜷蜷曲曲的。娘把积攒的零花钱,要捐给防控点的志愿者。三叔不让,虎山娘不准,说这是她的一片心意,两人僵持不下。

虎山说:“三叔,收下吧。今天是我娘的生日哩,这样过才特别。”三叔无奈地收下了。

转过身,虎山讨了个红箍子套在胳臂上。他也要干义务监督员了。

(运销集团) 孙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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