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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83期:第04版 百味国际

薛师傅的年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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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年春节的第一天,我在街上找到了干保洁7 年未回家的薛师傅。

过完这个春节,薛师傅就6 2 岁了。和许多兄弟姐妹一样,这个牛年,他们没有回家。一是疫情原因,政府号召大家就地过年;二是保洁工作需要,年节保洁比平日要求更高,人手要保证;三是保洁员的个人选择。若春节期间继续上班,保洁工可以拿到平日3 倍的工资。这对于从陕南山区的薛师傅来说,还是很具吸引力的。

头一年干保洁的时候,她担心酷夏和寒冬不好熬。结果“到风处没风,到雨处没雨”,她说夏天热,但路上有风,比回到出租屋还凉快一些。出租屋里夏天更热。问她寒冬冷吗?她说不冷,有时清扫得紧了,浑身还出汗,不知道冷。

遇到过不讲公德的人吗?薛师傅说有。一次在干休所门前的公交站旁,一中年男人往保洁箱顶的烟灰盒里吐浓痰。阻挡中,对方理直气壮地说:“吐就吐了,不然要你们保洁干什么?”还有人边嗑瓜子边吐皮,和这个中年男人同样的腔调。但这两年这种人越来越少了。一个冬天的中午,饿了的薛师傅坐在路边吃包子和烙饼,一个背包的青年人从她身旁走过,她也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儿,刚路过的年轻人手捧一个饭盒回来了,递给她一只塑料勺。说看到在寒风中啃干饼用劲下咽的她,于是在对面的馄饨店买了一份馄饨,让她趁热喝下。那一刹那,一股暖流流遍她的全身。

中等个头的薛师傅清瘦,话不多。生活中,有时也和自己掌柜的吵。但一上班干活,就什么都忘了。城里没有熟人,整天看到的都是生人。她是在每日的清扫中,和街上几家的门卫交流,和街北头卖水泥的张师交流,和另一公司的同行交流。

薛师傅老家有4 间老房,虽多年不住人但房不漏。她和掌柜的想好了,回去就把旧房翻新一下。已经在西安住了7 年的薛师傅说,以后还是要回去的,回到山里养老。睡觉很踏实很少做梦的她,偶尔做梦还是她幼年时的家。

傍晚,西安的街道流光溢彩,过年的人们熙熙攘攘,享受着现代城市的干净与卫生。薛师傅说晚上1 0点下班,打完卡,她就可以回家了。我想象着一身橘黄工服、头戴橘色舌帽的薛师傅走在回家的路上,脸上也会映着霓虹的光。

□陈嘉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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