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熟了

金红权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读到《采薇》的时候，忽然想起前不久的一件事情。在经过一个小镇时碰上过集，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独对豌豆荚起了兴趣。朋友说：“这些豆荚有些老，怕不好吃。”我说，这是童年时光里的珍贵记忆，买些回去，正好忆苦思甜。

我对豆荚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对于豆荚的芳香却始终没忘。多少年来，时常在餐桌上吃到嫩绿的豆荚，但怎么也找不到童年时的感觉。当我大把抓着豆荚时，心里充满了欢喜。

看着我带回来的豆荚，母亲笑着说：“你买豆荚时，就没有挑拣？”她仔细地将豆荚分成三份，一份是略显青黄的，一份是嫩绿的，剩下的籽粒饱满。她说：“豆荚的成熟度不同，吃法也不同，嫩绿的豆荚生吃清脆可口。”便剥开豆荚，将嫩绿的豆荚皮，轻轻折叠，然后用两个手指前后用力一搓，薄薄的一张豆荚皮就被揭了下来。我咀嚼着豆荚，一股浓浓的乡情油然而生。

农谚曰：寒露豌豆，霜降麦。豌豆比麦子早下地，也比麦子早成熟。以前“旧谷既没、新谷未生”，青黄不接，野豌豆还是人们渡过春荒的救急菜，有些地方还有“救荒野豌豆”一说。“野豌豆”是它的俗名，它还有一个文雅的名字叫“薇”。《诗经》中还有“陟彼南山，言采其薇。”“山有蕨薇，隰有杞桋。”等美妙文字，楚辞唐诗里也有很多关于薇的佳句。

有歌曰：“朝采山上薇，暮采山上薇。岁晏薇亦尽，饥来何所为。”“其藿作蔬入羮皆宜”，其嫩茎和叶可做蔬菜食用。“点酒下盐豉，缕橙芼姜葱。”“桑枝空后醅初熟，豆荚成时兔正肥。”在苏轼和陆游的笔下，野豌豆简直就是人间的佳肴珍馐了。

豌豆秧最喜欢生在麦田中，缠绕在麦秆上，风吹不掉，雨打不脱。麦子有多高，它就长多高。豌豆和小麦就像一对伙伴，一起汲取大地的精华，承接日光月色的爱抚，共舞在绿色的田野里。小时候，我和伙伴们常常喜欢在麦地深处寻找豆荚，童年的趣事，又浮现出脑海里了。放学后，我喜欢在田间地头，独自天马行空幻想，像豌豆一样常常淹没在绿色的海洋里。

豌豆成熟的时候，麦子也开始颗粒饱满圆润起来。摘几个麦穗，用手掌心搓揉一番，吹去绿色的麦壳，一个个胖胖的麦粒惹人爱，虽然没有豌豆的清脆，却有一种绵绵的醇香。无论豌豆或小麦，它们都有一种原始的芳香，就像田间地头的荠菜和蒲公英一样，极其普通，但却无私滋养着乡村，滋养着人们，滋养着我快乐的童年。

吃着豆荚，我也学着母亲的样子，两个手指一搓，几次都没有完整揭开，于是将豆荚皮在嘴里乱嚼一气，惹得母亲笑弯了腰。她说起小时候偷豆荚的故事，仿佛一瞬间也回到了童年。母亲的一生，很不顺畅，面对艰难困苦，早早就熬白了头，辛勤耕耘了一辈子，这时却又像一个孩子一样，忘记了一切的忧愁。

时光如流水，年华飞逝。立夏才去，又过了小满。豆荚熟了，麦子也熟了，丰收又一次让人感怀。思念过往，一阵阵清香、一串串往事、一个个日子，都散发出淡淡的芳香……

（澄合矿业百良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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