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春草

辛丑立冬之际的一场雪，来得突然、悄然、轰烈。十一月六日早，晨起后，发现天空阴沉沉的，完全不像五日的天气，晴朗而温暖。随着寒风的凛冽，忽然下起雨来。街道上铺满了落叶，银杏叶的金黄，梧桐叶的黄绿，相拥着扑向行人的脚下。清洁工忙碌地挥舞扫帚，嘴里轻声地嘟囔而显无奈。看着这四处飘落的叶子，望着零星的雨点，不由得使我想起了文人赞美落叶的句子，“听雨寒更彻，开门落叶深”“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晚饭后，萧瑟的天空，飘起了雪花，初是细碎的小白片，又嫌招呼的轻淡，随即扯起了大大的鹅毛，肆意地扑向人间。这就是辛丑冬到来的问候，悄然而隆重。她的来临，又显突然。人们不曾想，今年的雪这么早就来了，出乎意料，看来，今年是个寒冬了。

风越来越大，雪亦凑着热闹。马路上行人越来越少，不久，路边的汽车戴起了雪帽，树木花草穿上了雪衣，有人穿得厚厚的，站立在人行道边，静静地望着天空，欣赏着雪的世界，享受着天籁的寒寂。落叶，雪花随着寒风搅在一起，纷纷攘攘，扑向城市的角角落落。寒冷的静悄，思绪飞扬：“霜景催危叶，今朝半树空”“淅淅寒风落叶稀，卧闻孤雁掩柴扉”。楼宇的灯光，星星点点，闪烁在寒夜；路灯，在雨后飞雪的情景中，昏暗而淡弱。公交车上，乘客寥寥无几；穿行的车辆，全然没有往日的气派。

秦人是喜欢雪的。孩提时，关中冬天时常下大雪，那时，乡村道路多为土路，下雪后，各村都要组织村民去扫雪。将路上的雪清扫后，推向田地里，期望来年有个好收成。有时候，下雪天要走亲戚，雪花悄落在身上，旷野白雪皑皑、万籁俱静，喜鹊、乌鸦、麻雀立在柿子树上，鸟的叫声，为这寂静奏起了动人的乐声。微风吹起了洁白的雪花，飘向了原野，飘到了人的脸上，轻柔、湿润。孤独行走的脚步，踩着雪路，发出清脆的吱吱咯咯声。行走的寂静，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晴后的天空，阳光明丽，空气清新怡人。冬阳照射在雪地上，耀眼而炫目。这时，讲究的人戴上了墨镜，这便是寒冬的一道风景。

下雪的时候，最高兴的是儿童。街巷、柴院堆起了雪人，有的高大，有的矮小；有的是动物，如猪、羊、狗等；有的雪人涂上了胡子，有的戴上帽子围上围巾。五花八门的雪人煞是好看。孩子们打起雪仗，玩着游戏，倒是有趣。有趣的还有“冰挂”，亦称“冰溜”，冬季房屋顶上的雪在阳光下融化，雪水顺着瓦当滴落。到了晚上，气温骤降，滴水线被冻结成细长的冰柱，俗称“冰挂”，到了第二天，积雪继续融化，雪水顺着冰溜而下，到了晚上又被冻结，这样，“冰挂”就长大了。小孩拿着竹竿或长棍，将“冰挂”打落，拿在手上玩耍、戏闹，颇有趣。童年的记忆，就这样深刻在孩子们的脑海里，成为“乡愁”，伴随终生。想起这些幼时记趣，勾起缕缕情思，缠绵胸间，驱动着离乡的人们，胸间涌出向往家乡的冲动，回乡的日程就形成了。对家乡的魂牵梦萦，就是被这些看似轻微、柔软的细枝末节而牵动，幼时的一枝一叶，竟然是远离家乡人们的牵挂，不时地揪心，挥之不去，欲罢不能。

雪，是吉祥的，是美好的，她能使人们放松心情，悦动心灵。赏雪，便是冬季北方地区的游乐活动和人间乐趣，观赏雪景，亦是世界范围内的旅游项目。洁白世界，旷阔无际。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成就了雪的震撼！千峰万岭，塔云银顶，实为壮阔；冰川寒江，蜿蜒曲折，响起了雪的奏鸣；洁白无瑕，冰雪聪明，多为品高情雅、智慧灵动人的精美赞誉。不光如此，瑞雪兆丰年。大雪还承载着劳动人民的期盼，盼望着来年有个好收获。六畜兴旺、五谷丰登便是吉祥祝福。

比起往年，今年的初雪早早降临，确是趣事、好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亦为盛世表征。想的是不负苍天，不负韶华，勤耕力作，勤奋不怠，必是骏马驰、牛雄壮、羊成群、猪满圈、粮满仓、人幸福……

思忖到此，想起了前些年大雪后的习作，《忆秦娥·雪》聊表心迹

鹅毛斜，扑舞窗前银花叠。银花叠，眺望原野，万妆素裹。

八百秦川冬景别，好似春风故里歇。故里歇，放眼来日，勤耕早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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