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

□白玉稳

房间有一盆绿萝旁若无人地婆娑着。

昨晚抵达渭南，已经八点多了。车窗外的景象，有了都市的感觉，看来渭南和全国一样，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

过去来渭南不是现在的样子，我记忆最深刻的是，他们将街道叫马路，这种叫法是土还是返璞归真，不好评判，反正人家就是那么叫的，恒远守真，一直没变过。

住宿在渭南东，一个叫万象假日的酒店。走进房间，一个圆桌上摆放了一盆绿萝，在灯光下绿得耀眼，这种绿意顿时就深入我的身体里，立即清凉起来。这张桌子本来是可有可无的，不摆放，并不影响酒店的品质，放了，也不多余，而是增添了一些点缀和意味。所有的装饰布置，包括家具，都是死的，只有它是活物，会给你昭示一种生命的存在。

绿萝很旺盛，在盆里蓬勃地生长。叶子厚实、饱满，在灯下反着光。也许是因为房间的灯太多，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叶子都会有阴阳，或者说暗亮的色差，让一盆本来常见的绿萝，在这个房间、在这个灯光下、在我这个陌生人的面前，有了意蕴和风趣，有了看不透说不明白的东西存在。此时，我喜欢上了这盆绿萝。

我是养过绿萝的，但它们的命运多舛，到了我这里，往往会香消玉殒。

刚做校长时，附庸风雅，也给办公桌上养一盆文竹，可是好景不长，它就枯黄，最后死去。问了几个人，他们说文竹不好养，对烟味很反感，那些年自己抽烟，房子里常常有一群“烟鬼”，吞云吐雾。几盆文竹都送了命，干脆不养了，又听人建议，弄了盆绿萝，它好养好对付。于是办公室就多了一盆绿萝。

刚开始确实是这样，它们很会生长，一天天盆里就丰盈起来，叶子鲜亮，还往盆外蔓延，长长的枝叶垂下去，越来越好看。也许是我太喜欢这盆绿萝，对它疼爱有加，不断浇水、不断关心，好景不长，它的叶子开始发黄、枯萎、掉落。枯黄一些，去掉一些，再枯黄一些，再去掉一些，为了让绿保持，就像剪羊毛一样，好好的一盆绿萝，我将它薅得一毛不拔，这盆绿萝在我手里寿终正寝了。最后请教专家，他们说我把它浇死了，拔下绿萝的根，全腐烂了。我的第一次养绿萝就这样结束了。

有一年去商洛，参加一个作家的活动，有一个喜欢我文字的人，在我离开商洛的时候，给我车上装了一盆花，还是绿萝。它是吊篮样式，可提起来挂在高处，旺盛的绿萝就如瀑布而下，真是喜人。我惊诧于文学的魅力，让一个不相识的人对你尊重，还送你如此美好的绿萝，我想，这次回家一定好好养护，不能让它在我心里美好归零。

回来后，我专门买了一个高脚凳花架，将它放在架上，然后将它长出盆的枝叶移出盆外，垂吊下来，有时候打开窗户，微风进来，它会婆娑起舞。它的绿，是那样干净、那样纯粹，不带一点瑕疵。蔓越来越长，越来越壮，叶子也在盆里繁盛地开着，在枝蔓上摇曳着。只要我回家，都会站在它面前，仔细看着它，仿佛它就是我的前世情人，越看越喜欢。由于有了前边的变故，这回养花是尽心尽力，科学看护，它长势良好，我的心不再纠结，我会养绿萝了。春天、夏天、秋天都过去了，到了冬天，我知道它怕冷，就用空调改变着房子温度，它还是很争气，没有负我，美丽绽放。可是过年的时候，回老家十多天，回来发现它已经全部枯黄，彻底死了，没留恋我。

伤心欲绝。我知道又是自己“杀”死了它。我在深思，自己这辈子与花是无缘的，还是少招惹它们。就算它们再好再美丽，都和我没有可能融合在一起。

今晚，入住酒店又看到了绿萝，它在灯光下肆意生长着，给房间增添了生机和诗意，我又想起了和绿萝的一些掌故，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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