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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79期:第04版 憩心亭

巷子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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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崇喜

正午,阳光并不温柔可人。小巷的两边,树木依旧葱郁。这边的无花果粗枝大叶,那边的丝瓜架牵牵扯扯,中间矮的是紫叶李,叶子绿中染着红,透出一股活泼劲儿。

这样散漫的场景,在这座城市的旧街巷里,比比皆是。

在巷口,时尚店铺一个紧挨一个,潮流门牌头上的大字,闪着光,人们匆忙地进进出出。而在巷子里,锈迹斑斑的门牌前,人们坐在百年老槐树下拉家常,享受着慢时光里的舒适。

有巷子,自然有庭院。门前栽植的花木舒展枝条,掩映着明黄红漆的院门。院门大多半开,一眼就能瞄到里面。刚刚洒过水的庭院,满目清朗,花木扶疏,阳光透过叶子,映照着斑驳的绿影。小狗小猫慵懒地卧在地上,房屋上稀疏的瓦松,诉说着走远的陈年往事,一种宁静气息,在其间氤氲。

喜欢在巷子里行走,更喜欢的,或许还是那些草木。这些草木,普普通通,一如巷子里的人,在自己狭小的领地里,随遇而安,各安天命,分享着阳光和雨露。它们在城市的夹缝里扎根,按照时历的安排,踏着这里的节奏,不急不缓。在该开花时开花,该结果时结果,直至活出自己的模样。

就在这个季节,葳蕤的草木安静下来,连暗香袭来的桂花,在陪伴过中秋的月光之后,也开始打烊,转身化为月宫的寂寞。这个城市的市花一种叫菊的植物开始登堂入室,在各家的庭院内外,鲜亮异常。

一簇簇菊花,燃亮在门楣,无论庭院的破旧与堂皇,自然,随性。风吹过时,它们会情不自禁地晃一下,再晃一下。那花瓣,在路人眼睛的余光里,惊艳无比,如同时光。

我家也有这样的院子,不过是旧楼房前,十几平方米而已。年过八十的母亲居住在那里,安度着自己的晚年。这个院落里,有石榴、花椒、桂花、木香,有芭蕉、月季、香叶、吊兰、天竺葵,甚至还有辣椒、红薯。这个季节,菊花为光彩的主角,花朵不大,如一个个灯盏,在城市逼仄的空间里燃亮,让人想起暗夜里星星点灯。

我常常回到那里,甚至会长久地望着它们。在这座城市,我已经度过几多光阴?仿佛只是一眨眼,就过去了很多年。那些花朵,在明明暗暗地提醒我,甚至敲打我。

行走途中,常常在巷口张望。虽然在我的心目中,心跟着脚一起流浪,但更深的潜意识是,该怎样了解这座城市的立体面。

有了这样的意识,就有了抉择。事实上,这座城市的真实面目,街巷名字的由来以及其他,我并不清楚,更不知道,在岁月的长河里,它们究竟与多少人休戚与共、血脉相连,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爱恨情仇往事,已被安放在这个小小的巷子里,成为漫漶墙砖的一部分。

往往,在侧面了解街巷故事之后,我不但不会有如释重负之感,反而更多的是莫名的敬畏,还有无端的忧伤。

“宅中有园,园中有屋,屋中有院,院中有树,树上见天,天中有月,不亦快哉!”这是林语堂的快事之一。梁思成也有言:“对于中国人来说,有了一个自己的院落,精神才算真正有了着落。”

然而,这种园子,对于许多生活在城市的人而言,无异于一种妄想。

在城市的边缘居住,许多个深夜,我会被车子摩擦路面的尖锐声响惊醒。不由自主地,我会起身,看一会儿远处的灯火,想它们究竟装饰了谁的梦境。

然后,倒下,继续夜眠。在梦里,用菊的一缕香气,缝补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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