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一片明亮中

□楚秀月

已经几年了，每到春天来临，我总爱站在旷野中，像一棵刚刚发芽的小草，在风中努力伸长脖颈，接受季节更替的美意。眺望中，我面前似乎流淌着一条河，此岸花红柳绿，彼岸白雪皑皑，在此岸和彼岸之间，我是那个寻找春天的人。

在时光的波纹上，我时常扇动鼻翼，轻嗅空气里丝丝缕缕的花香，让它们一路下行，直达心肺。我总能在繁杂的花香中，辨别出一种独有的香味，虽不浓烈，却很特别。像是写诗的女子，人群里生活，烟火中立足，却总不忘留一段独属于自己的时光。在清静而不动声色的绽放中，成为人群里最明亮的那一个。

油菜花儿黄，我懂你的花语。这独属于你的金黄，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哪怕成为灰烬，都在坚守着自己底色的不可撼动。万事万物都在舒展，你是最肆意的那一个。我看见的，分明是一位竭尽所能保持自己纯净的女子。这纯净，带着夺目的明亮。这明亮，是上苍送给你的最珍贵的礼物。如天地间最耀眼的神光，无论多么黑暗的事物，遇见这明亮，便如冰遇见火，火遇见水，水遇见山。

有多少放弃成为你的理由，就有多少坚持成为你的理由。我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渴望，而我选择最简单的一种。我翻越城市里水泥筑起的高山，步履匆匆，来到你身边，想和你融为一体。这个过程是艰难的。一只蜜蜂飞来，阻挡在你我之间。一想到被蜜蜂蜇了的疼痛，便本能地还想保持原来的距离。可你招一招手，像一位凯旋的王者，便在你温柔目光的注视下，感到了自己的卑微和渺小。我鼓起勇气，拼尽全力，迅速战胜了自己。

行走在你的奔放里。那一刻，我仿佛成为一位追逐美好的使者。每一次呼吸，都是相遇后的重生；每一寸目光，都衍生出无限的精彩；每一个足印，都踩踏着生命的震颤。我惊讶于你的波澜壮阔，每一朵花，都是一面朝圣的容颜，每一次的绽放，都显现着虔诚与不屈；我感知着你的坚定不移，每一根枝叶，都是一个行走的足迹，每一次摇曳，都展示着百折不挠。

你的芳香慢慢融入我的身体，我的每一根毛孔都已打开，我轻轻合上双眼，体会着被你氤氲的感觉。我暗自庆幸，还保持着面对你的勇气；也独自骄傲，还坚守着和你相似的脾性。我轻轻对你说：“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吧？”你听懂了我的话语，在春风吹拂下，摇曳着自己美丽的身体，你我就有了肌肤之亲。我惊喜着你对我的亲近，仿佛自己已成为你们其中的一员。我不由自主地打开自己，向你交出所有，并最终成为了你。

我俯下身，向你倾诉衷肠，把不能与人道出的心事说给你听。你感知到我的敏感，我的忧郁，我的脆弱。你久久地凝视着我，目光中尽显温柔、真诚和善良。你像母亲一样，任何时候都敞开怀抱接纳我；你像祖母一样，每时每刻都温暖着我；你像姐妹一样，疼着我的疼、爱着我的爱。渐渐地，我走出内心的阴霾。

此刻，我想放声歌唱，歌唱你给予我的一切；我想尽情跳舞，旋转出属于我们的共同旋侓。可最终，我只是默默地说：“拥有一片明亮的金黄，就已足够，我们无需渴求太多。”立于高山之上，任风吹拂。我和你一起，寻找着一条返璞归真的路，而不再寻找自己。（作者单位：宝鸡市长岭机器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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