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里品枇杷

“江南五月碧苍苍，蚕老枇杷黄。”立夏前后，枇杷悄然上市。在众多水果中，枇杷是唯一历经四季的宠儿，它秋萌、冬花、春实、夏熟，可谓是集四时之灵气。且枝叶葱郁，经霜不凋，因而有“质贞松竹”之美誉。其花、叶、果均可入药，为治咳良方；果实甜蜜多汁、清爽可口，而文人墨客也颇多着墨。

日里闲来无事，尝鲜枇杷佳果之余，品咂古人留下的有关枇杷的诗文与典故，也别有一番趣味。

“有果产西裔，作花凌蚤寒。树繁碧玉叶，柯疊黄金丸。”北宋诗人宋祁这首吟咏枇杷的五言诗，首句点明了枇杷的原产地，而后寥寥数笔，勾勒出枇杷“花开早、叶繁绿、果金黄”等特点。据说枇杷原产于四川的夹江县，到了唐代，枇杷已被列为贡品，产地逐渐扩展至大江南北。唐代诗人白居易就曾有“淮山侧畔楚江阴，五月枇杷正满林”的诗句，可见当时枇杷栽培的盛况。

宋人戴敏在《初夏游张园》中写道：“乳鸭池塘水浅深，熟梅天气半晴阴。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这首诗写的是立夏前后江南田园的醉人景色，称得上是吟咏枇杷的名篇。有人误以为此诗是江湖派诗人戴复古所作，其实属于张冠李戴，不过倒也相差不远，因为写作此诗的戴敏正是复古先生的父亲。这父子都是“江湖诗派”的代表人物，挺好玩且很会玩，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挺“作”的。

想象这么一副美景：春末夏初，熟梅时节，果园里莺歌燕语、景色如画，诗人们载酒游园、纵酒当歌，酒酣耳热之际，随手摘取枇杷来解渴，真是大快朵颐、酣畅淋漓，别说吃了，想着都让人心醉！

有一首打油诗也与枇杷有关，说的是有人想送礼给县令，获悉县太爷喜食枇杷，故托人送上枇杷数筐，附函曰：“送上琵琶两筐云云。”县太爷收到礼物与书函后，自觉好笑，回信调侃道：“枇杷不是此琵琶，只怨当年识字差。若是琵琶能结果，满城箫管尽开花。”姑且不论故事的真实性如何，及回书调侃送礼之人是否妥当，单就诗文内容而言，其实写诗的人也是半桶水一个，他不知枇杷其实也叫“琵琶”，古籍《本草衍义》早有解释：因枇杷其叶厚长而呈圆形，状如琵琶，故而得此名。

而要说起与枇杷有关的悼念之绝唱，非归有光的《项脊轩志》莫属。今人写枇杷文，常引用其最后一段：“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遥想当年，归有光与妻子曾同居于老房的项脊轩中，他寒窗苦读求功名，妻红袖添香陪夫君。闲暇时，妻就在他的书桌旁学写字，而他也会给妻说些家国大事。虽是粗茶淡饭、条件艰难，却也不碍他俩夫唱妇随、恩爱缠绵。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六年之后，其妻因病撒手人寰，撇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苟活于人世，“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如今，妻去世前那年亲手栽种的枇杷树，已出落得是挺拔高大，枝盖如伞，而他对妻的思念之情，非但不减，反像这棵枇杷树一般，愈发根深叶茂了。□项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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