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小院

□阿言

在久居繁华的都市，住着巴掌大的单元房，都没地方侍弄花草，这使我更想念老家的小院。儿时的记忆里，我家小院在村子里算是大院子了，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宽敞。有两孔窑洞，两间坐北朝南的厦房，房檐下是用水泥和沙子打的一个台面，宽敞又干净。

新的一天在母亲的洒水扫院声中开启。院子是我家的门面，也是会客厅，是检验一家人是否勤俭持家的一面镜子。扫完院子，母亲打开鸡舍，撒些吃食，鸡如儿女般扑棱着翅膀围着她咯咯地叫着，我们也要抓紧时间起床洗漱上学去。

周末如果太阳好，我们要帮母亲把麦子淘净晾干去磨面。我最喜欢干这个事情了，用笊篱或筛子把麦子捞出来，倒在席子上晾晒。晒干的过程中要看着鸡不让它们来捣乱，还要用木制粑子翻一翻麦子。喜欢耙子在麦子上走动的感觉，我把耙子当成画笔，一会儿在麦子上画出了南北沟壑，一会儿又画朵花，或者是一棵树、一朵云，常因此被母亲训斥。

我最喜欢冬天晒被子，母亲把被子搭成一行，俏皮的我们会围着被子捉迷藏，玩得很投入。收被子时，母亲用一根木棍敲打被子上的灰尘，把尘土散了去，把阳光打进来。晚上盖着晒过的被子特别舒服，暖暖的、绵绵的，有阳光的清香，还融入了母爱的味道。

我家院子开阔、房子向阳，一到冬闲，妇女们就自觉地聚到我家院子晒太阳，干活聊天。有纳鞋底的、做虎头鞋的，还有缝补衣服的，小院里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惊得梧桐树上胆小的麻雀一群群飞走又落下来。孩子们也来凑热闹，男孩子扎成一堆，比谁的链子枪做得好，谁的弹弓打得远打得准，谁的铁环做得漂亮滚得好。女孩则抓石子、玩沙包、踢毽子，别提有多热闹多快乐了。

我最享受的是一家人在小院梧桐树下吃饭的时光。虽然饭菜很简单，但经过母亲的用心烹饪，我们每餐都吃得津津有味。菜盒、煎饼、臊子面、饺子、白面馍馍都是饭桌上不常见的饭食，很多时候我们吃的是黄面馍、苞谷糁和母亲腌制的咸菜，咸菜被咬地咯吱咯吱响，苞谷糁被呼噜噜喝下，让人感觉吃不饱一样。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石桌上，映照得饭菜看起来更加诱人。

在阳光下的石桌上吃饭，我们不会撒下一粒米、一点点菜。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没人会在吃穿上攀比，孩子们把心思也全用在学习上，憋足了劲儿要通过读书从小院里走出去，走进比小院更广阔的世界。

（作者单位：西安庆华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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