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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1期:第04版 百味

他乡遇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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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走在村子里,丝瓜随处可见的。只要你抬头,你的目光大概率会与丝瓜相遇。可能是在菜园的篱笆上、在一堵砖墙上、在屋脊上,甚至是在电线杆上。它们泼辣辣地铺展开来,染绿了所寄居的地方,花朵是黄的,像是绿毯上特意点缀上去的图案。丝瓜呢,从藤蔓上坠下来,羞答答的,初见世面的样子。

村里谁家不种丝瓜呢。如果有一家的院墙是空荡荡的,邻居们就会纳闷,问:“哎,你家今年咋没种丝瓜呢?”这家的主妇就会不好意思地解释,丝瓜种出苗不好,或者是丝瓜苗被鸡鸭给啄了,被羊啃了。邻居就会立马说:“没事,吃我家的。”于是不久后,第一茬丝瓜,就在竹篮里,被邻居挎着送过来了。

说起来,丝瓜是最不让人操心的瓜。只要找块空地,有可攀缘的地方,挖个坑,浇点水,埋下种子,剩下的,由泥土全权负责,甚至浇水都不用,靠天喝水。然后,等待就好了。丝瓜萌芽了,长出藤须来,不用你引导,它自动往篱笆上、墙上攀爬。它不屑于在地面与茄子、辣椒、西红柿争占势力范围,而是将目标定在了空中。

老家村委大院门前有根电线杆,上面安放了一对大喇叭,每年都有丝瓜顺着杆子爬上去,藤须都快要够到喇叭了。丝瓜结在半路上,垂挂着,在风中悠悠荡荡,像是和父母一起赶路的孩子,半道上停下来,自个儿在那儿荡秋千。太高了,种下丝瓜的人不想费力搬着梯子摘下它们,就让它们挂在那里。直到冬天来临,叶子落掉,枯去的藤蔓还攀在线杆上,几只丝瓜已经风干,窸窸窣窣,在风中摇晃着,诉说着季节更替的故事。

关于丝瓜,还有件趣事,母亲说七夕那天夜晚,在丝瓜藤下,能听到牛郎织女窃窃私语说情话。我信了,七夕晚上,藏身于丝瓜叶下,凝神谛听,只听到草虫唧唧,腿上却收获了几个包,那是蚊子对我的“亲吻”。

丝瓜好吃,炒鸡蛋、打汤、清炒、炖豆腐,很多种吃法。那时,要吃丝瓜,母亲就安排我去摘,矮的,踮起脚来就能够到,高处的,搬来梯子,拧下来,放进篮子里去,我很享受这摘的过程,有收获感。

前几日,路经一个村庄,一堵砖墙上全是丝瓜的领地。那些灿烂在夕阳下的黄花,还有那垂挂的丝瓜,让我无比亲切。此刻,它们是我在他乡遇到的故知。

□曹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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