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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45期:第04版 创造

万里写入胸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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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晋陕大峡谷,宽阔平缓的黄河从吕梁山脚流过,经过碛口古渡时向西拐了一个弯。山西的湫水河在此与黄河汇合,经过几十米的浅滩,迅速进入一个落差很大的、狭窄的河道,顿时水势汹涌,犹如一锅沸腾的开水,在峡谷间,瞬时响起了虎啸龙吟般的涛声。

“河水清且澜漪”(《尔雅·释水》),灰青色的黄河水剧烈地翻腾着、轰鸣着,一声连着一声,一浪高过一浪,像千军万马在奔跑,浩浩荡荡冲向下游。这段惊涛拍岸、声震峡谷的黄河是吴堡的黄河二碛。

碛,是指浅水中的沙石。在《说文》中指“水渚有石者。”黄河第一碛是宜川的壶口瀑布,那里的黄河水是浑浊的黄泥汤,黄河龙腾虎跃般流经壶口,如滚石山崩,瀑布飞流,雪花四溅,浊浪排空。“黄河怒浪连天来,大响谹谹如殷雷。”黄河出了壶口一泻千里,进入平展宽阔的黄河河床。

石与水永远是相依相伴的关系,无石不起浪,黄河里若没了那些奇形怪状的巨石形成的水道,壶口瀑布也难有举世闻名的“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宏大气象。黄河的咆哮之势是自然伟力的呈现,更是中华民族力量与气概、民族精神与美的图腾。

出吴堡县城,上沿黄公路,行25公里到黄河二碛。河岸上筑起了高台,修建了古色古香的红色长廊和汉白玉围栏,“黄河二碛”的巨型石碑格外醒目。山脚下有座“纪念黄河漂流三十周年”的大理石雕像。1987年,听说美国人要来漂流黄河,国内青年自发组织了黄河漂流探险队,首漂流成功。有七名勇士牺牲,“人类漂流史上前无古人的一次壮举”,气壮山河。

山上是生态公园。拾级而上,树林阴翳,鲜花绽放,小广场上耸立着一座47.9米高的九层红龙塔。凭栏眺望,黄河对岸的山上绿树成阴,河道旁的浅滩上有三三两两的老者在执竿钓鱼。黄河翻滚,水浪激越,响声震天。这么大的水,会有鱼吗?

黄河孕育了古老而伟大的中华文明,在公元前五世纪,出现了孔子、老子等与苏格拉底、柏拉图、释迦牟尼齐名的人类文明伟大的精神导师,他们是我们中华民族的骄傲。

“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中国古代先贤善于观水。

孔子在《论语》中说:“君子见大水必观焉尔也。”为何?“夫水者,启子比德焉。”水能启发人的德行修养。孔子说,水遍布天下,毫无偏私,惠及万物,如君子有德。所到之处,万物生长,如君子仁爱……君子正直,处事有度,百折千回,坚定不移,如黄河行万里必奔赴大海。

老子观水,有《道德经》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庄子观水,《庄子·外篇·天道》中记载:“天地之鉴也,万物之镜也。”

观水,则近道。水,带给我们对人生的哲学思考与生命的启迪。

吴堡,居陕西东北,扼晋陕交通要冲,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有公元前5000年的龙山文化,黑陶是龙山文化的代表,“黑如漆、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硬如瓷。”而今在榆林的吴堡、绥德等地旧民居都能看到黑陶陶片。

建在黄河西岸,山巅之上的吴堡石城,易守难攻,史称“铜吴堡”。石城建于北宋元丰五年(1082年),公元1226年升吴堡寨为县,始定名吴堡县。

一只木船停泊在川口古渡的黄河岸边,这里是1948年春,毛泽东东渡黄河的渡口,如今“毛泽东东渡纪念碑”赫然耸立。顺利东渡不仅是中国革命的转折点,更是中国革命史上的一个新起点,新中国迎来希望的曙光。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吆,

三盏盏的那个灯儿,

哎呀带上的那个铃子儿哟,

噢哇哇的那个声……”

这首由吴堡张家焉村走西口的脚夫张天恩演唱的《赶牲灵》一鸣惊人,《赶牲灵》名扬天下经久不衰。历史证明,民族的就是大众的。

在黄河二碛的岸上,吴堡新一代《赶牲灵》的传唱人丁文军以高亢的歌声唱起了《们吴堡》:

“们吴堡崇山峻岭,大地上写下光荣,黄河滚滚惊涛拍岸,英雄东渡驰骋纵横……”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自然是人类的老师。历经九曲十八弯,行程万里的黄河,带给我们太多生命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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