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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67期:第04版 创造

挽留一缕花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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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西会

上午10点,儿子睡到自然醒后来到客厅饮水机旁喝水,他的头发蓬乱,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虽说是周末,他要是能早起出门跑跑步,锻炼一下身体,我也会觉得是莫大的幸福。尤其在这金秋之际,难得阳光灿烂、空气清新的周末清晨,大好的时光就白白浪费在睡懒觉上,岂不是太可惜了。即便是他上学时不好好学习,高考成绩不理想,毕业文凭一般,所找工作一般,要是能有良好的生活习惯,我也会对他再次燃起无尽的希望。可是我已经不敢将自己的这点想法和要求对他说了,以免招来他的反感。毕竟他已成人,且走向社会,我不能再过多干预他的事情了。

他突然吸了几下鼻子问道:“什么味道?”我鼻子不灵敏,无法回答他的提问,担心是什么东西坏了的臭味,便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跟着他找起来。他拿起电视柜上的一个小糖盒,凑近去闻,一副陶醉的样子。我不禁得意起来:“香吧,我早上在花园捡来的桂花!”并将小盒子拿到他屋子里,让这一缕桂花的香气为他提神醒脑,驱除异味。他欣然接受了我这点“酸文假醋”的行为,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轻松愉快了。

清晨7点钟来到花园广场做核酸,广场一角的乒乓球和羽毛球场上都有人在打球。近旁的几棵桂花树下落满了细碎的小花,枝头的小花还在纷纷下落,看着这淅淅沥沥的“花瓣雨”,不由得俯身去捡地上刚落下的花朵。做完核酸路过身旁的人好奇地与我搭讪,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凑近细看后问:“捡那东西能干啥?”她平常总在垃圾桶里捡废品去卖,也许在她眼里,能卖出去的东西才值得去捡,我只能回答她:“捡着玩。”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问:“妈妈,好香呀,这是什么花儿呀?”妈妈用手掌接了一朵小花送给女儿,娘俩背诵着:“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走远了。一位50多岁的男子也在近旁的一棵树下捡花,他要将花和糯米混着放在莲藕孔里,蒸熟了就是一道名小吃,他还打算晾桂花茶。他的说法虽然很吸引人,我却没有那份厨艺和耐心,只能捡着“玩”了,全当怜惜花儿,抚慰一下花魂吧。

记得小时候奉大人之命,在晚秋时节捡落叶当过冬取暖的柴火。迎着旋风追逐那些飘落的树叶,只觉得心情同那随风舞动的树叶一般快乐地在空中飞扬,压根没想过冬天的寒冷、生活的不易。那是人生中无忧无虑、无知无畏、最为美好的时光。

而在我50岁时,一次偶然的机会进到辋川山里一个小山村,时值五月中旬,那个小山村里家家门前都有一两株洁白的百合花,山中寂静,碧绿的山岭上,蓝天白云尤其干净。我们一行人结识了一户人家,虽然柏油马路九曲十八弯地绕到了他家门口,他依然保持着50多年前山里人憨厚、大方的性情,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今年九月份的一个周末,以捡栗子为由头,我约了西安的朋友驱车再次来到这个小山村,恰逢主人没有外出打零工。他提了四大袋子自家树上摘下的栗子径直扔到我们车上,大概有五六十斤,硬是白送给我们。打着他的旗号,我们放开了在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小山村里随意行走,山林中的栗子已被收过,我们在树下捡漏。今年的捡漏比去年多多了,树梢有未打干净的,树下有没捡完及刚才落下的。栗子卖不上价,打工在外的青壮年懒得仔细去收获。我们四人散开在一面陡坡上,手脚并用,捡得腰酸背痛,就是捡不完落在泥土里的果子。还有几树山楂,又红又大的山楂果就那么擎在枝头,任其自生自灭。一场凄雨冷风后,这些果子就捡不起来了。车上那四大袋子颗粒饱满、大小均匀的栗子,加上我们捡的这十几斤不同品相的栗子,收获远远超出了预期,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么多的山珍了。这次捡栗子尤其让我们感动,我们打心里认下这位年近七旬的单身男人做兄长,将他的家当作我们的第二故乡,他是我们在城市里记挂的一位山中的亲人。

“今朝郡斋冷,忽念山中客。涧底束荆薪,归来煮白石。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那个小山村,山岭上的白云,山间的百合和村民,山林中的野果,无不深深地印记在我们心中,时不时牵引我们的心之向往。当下的疫情在四通八达的道路上设下了重重障碍,而通向山中的小道却是最安全,也是最诗意的远方。

我捡的这一捧桂花以及冻在冰箱里的栗子,它们将一季中的芬芳供奉在我精神的殿堂里,一缕馨香时不时飘到我的现实生活中来,给平淡的时光增添了一抹温馨的色彩。

(单位:西安航天动力机械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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