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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85期:第04版 百味

蛋糕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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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皓

2008年2月27日,是距我当年高考剩下最后百天的日子。

上午最后一节是数学课,老师在认真授课,我们聚精会神地听讲。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眼前的一切。我向门口瞥去,原来是大姐夫。

“老师,不好意思打扰您上课了,麻烦叫一下屈皓,有急事。”我急忙循着他的呼喊声往外走。

“赶紧往回走,爸病故了。”大姐夫说。

“哥,你说啥?我爸病故了?”顿时,我脑海中一片空白,也从来没有为谁奔丧的经历,没想到第一次居然要为我父亲奔丧。这噩耗响彻心扉,我瞬间泪流不止,跑着冲向校门口。

在校门口,大姐和二姐眼里都噙满了泪水,还没等我开口,大姐说:“啥都别说了,赶紧回家。”

我们叫了辆出租车往回赶,一路上心急如焚,挨个催促司机开快点。摇开车窗,初春的风吹在我脸上割心般地疼,眼泪淌过我的脸颊、脖子,干涸在我的胸口。

路上时,我以为父亲奄奄一息,就等和我们姐弟仨告别呢。赶回家后,只见门口挂着讣告,院子里站满了亲戚。

父亲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关心我们,疼爱我们了。父亲从此跟我们彻底诀别了,我们再也没有父亲了!

安顿父亲那几天,奶奶给我讲了一件事:就在父亲辞世前一周,她去看父亲,给他提了二斤蛋糕,过了三天后再去看他时,父亲竟然一块也没吃。奶奶问父亲为啥不吃,父亲对奶奶说:“你爱你儿,我也爱我儿啊!我留下给我儿吃。”

听完这件事,眼泪又不止一次地淌过我的脸颊、脖子,干涸在我的胸口。我原以为父亲灵魂里只剩下让自己始终难以战胜的病魔和心驰神往的正常生活了,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心里还有我,还是那么疼爱我,他知道我爱吃甜软的蛋糕。原来病魔控制了父亲的思想,却始终没有战胜纯洁的父爱,父爱没有泯灭。

这厚重而深沉的父爱让我能忏悔一辈子。

我们姐弟仨没来得及见上他最后一面,这成为我们心中至今未能被时间淡化的痛,是我们最大的人生遗憾。

在大伯等长辈的协助料理下,父亲的后事如期办完。当天下午,大姐、大姐夫和二姐一起返回西安工作了,我留在家里陪母亲。

那一晚,我几乎整夜没睡。脑海里时刻浮现出父亲生前种种画面。于是,我干脆打开灯,在黄昏的灯光下,写了这样一首诗:

《祭父》

欲闯阴曹与鬼争,坟前跪拜泣血声。

焚香烧纸烟灰尽,未报恩情伴此生。

次日上午,母亲做了鸡蛋羹让我吃,我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妈,你把屋里照顾好,以后我来当这个家,我长大了,该撑起这个家了。”母亲二话没说便抱着我,母子俩又哭了起来。

后来,我成为我们家族第一位考上重点大学的后生。

上大学前,我将大学录取通知书复印后,在父亲坟头慢慢烧掉。火苗渐长,风在父亲耕耘过的大地上奔跑着,我再次用泪水洗过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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