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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39期:第04版 憩心亭

做一棵柔韧的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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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小宝

我曾经挪开过一块已搁置了有些年月的大石头,发现石头底下竟压着一丛枝干弯曲,颜色嫩黄的野草,看不出有多少棵,只是互相纠缠着,攀附着。当即暗自惊心,想,这么重的一块石头,竟然没有将这丛娇嫩的草挤碎压扁。它匍匐在地上,终年不见天日,枯荣自知,不轻易屈从上天的不公,自顾自地顽强生长,悲喜着自己的悲喜,真是令人又怜又敬!如果没有这块石头的压覆,它也该是郁郁葱葱,有花开、有果收,朝迎晨露、暮送夕阳,顺着自己的生长轨迹,在生命轮回里,尽情绽放着精彩和美丽,该是何等的快意一生。

石头挪开不几日,承受了阳光的沐浴和雨露的滋润,那丛野草颜色渐绿,竟也改变了它原来趴着的生长姿态,它的枝干一天天立起来,翘首向上,在风中摇曳,欣欣然,似有一股充满喜悦厚积薄发的势头。压覆时不自弃,顺境时顺势生,生命是何等顽强和辉煌。我思忖,换作是人,在经受长期的磨难和不堪重压后,也不会这么快就恢复这样的心态和振作力量吧!

也见过这样一棵草,是在陕北和内蒙古的交界处。当地土壤严重沙化,寸草不生,偏偏就在一处土沙丘后遇见孤零零一棵草。是一种叫不上名字的野草,细窄的叶子如五指乍开紧贴着绵软的土沙,它的根系很浅但很庞大,枝干摸上去硬硬的,有一种生命的质感。对于它的生长和存活,我亦是心惊。这里的白天,热浪滚滚,烈日如炙,夜晚风沙肆虐,温差高低起伏,它抵抗过了恶劣自然气候的侵蚀,又是如何躲过了野兽的践踏和啃噬?我回答不出来,只是久久凝视着它,敬重之情油然而生。

没有花的浓郁芬芳和艳丽色彩,没有树的高大挺拔和壮伟丰姿,有韧性,不屈服,不抱怨,不叫屈,该是小草天生的品质和基因条件吧!

当遭遇生活的苦难、艰辛、坎坷、酸涩以及种种不公时,不妨学一学隐忍而卑微的小草吧。身处荒凉但心不荒芜,没有自暴自弃,而是选择默默继续,无声面对。自开自的花,尽管那花开的清雅需有人用心品味才能体会到;自结自的果,尽管那果结的个小如沙粒,只是对生命的一种完成和交付,但只要生长和存在,就是对自然法则不折不扣的躬行。

外表柔弱如小草,内心丰盈充实、喜悦坦然亦如小草。拥有了这些,再卑微的生命也能焕发出动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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