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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4期:第03版 教育培训

传统师徒关系迎来变革 “小师父”群体正在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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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参加“振兴杯”全国青年职业大赛的选手们正在研究比赛的机器。

温维娜 摄

2000年出生的易康拍着胸脯说:“我现在带着两个徒弟。”身材精瘦、个头不高,别看他年纪小,浑身上下抖落着一股超越年龄的老气,显得非常自信。他是一名汽车装调工,取得了海南省青年汽车装调工第一名的成绩。

他在一家4S店上班,来之前,把工作交待给两个徒弟,他才放心出门参赛。说起为什么会带徒弟?他说加上实习,自己的工龄已经满3年,前两年,他跟着师父学习,已经能够独立面对疑难杂症,过了一年,他就带上了徒弟。

这些80后、90后甚至00后“小师父”群体普遍开始带徒弟,已悄然成为技能传承领域与过去的“老师父”带新徒完全不同的新现象。

喜忧参半的“小师父”们

90后的杨治文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为不少人的师父。他以兰州职业技术学院教师的身份征战“振兴杯”。从这所学校毕业,进入4S店工作,修车手艺不错的他,兜了一圈,又回到母校工作,成为一名老师,变化之快如同梦幻一般。

与杨治文经历相似。1989年出生的魏泽生也遇到这样的困惑。他发现,在企业中,徒弟对师父比较尊重,到了学校就不一样了,有的同学还会直白地告诉他,读汽车修理专业只是为了混文凭,将来并不打算从事这一行。

为何会出现如此反差?相对于以前,如今年轻人就业的选择更多,与师父之间不存在人身依附的关系,师徒关系、师生关系变得更加松散。在企业,原来只有老师父才有资格带徒弟成为师父,如今由于生产需要,就需要更多的“小师父”带徒弟。

在“小师父”已经因为各种因缘际会走上历史舞台的今天,师父与徒弟如何互动,成为新的社会命题。

“小师父”们面临徒弟荒

焊工王振是国家电网江苏分公司的员工,他说自己刚干这一行时,遇到问题,就向有经验的老师父请教,他也会到处拜师学艺。碰壁也是常事,有的老师父比较保守,不肯爽快教技术。他也学会讲究策略,帮扫地和打下手。对方一高兴,他就戴着面具,蹲在旁边看,趁机多请教几个问题。

有时候,他还会“偷师学艺”。休息时,远远地看别人干活。有的焊接活儿比较难,他就会留心观察焊接的手势,不由自主地模仿起来,事后证明,还真能奏效解决问题。

“现在我也带上徒弟了,但巴不得把最简单的技术教给他们。”让他感到担忧的是,年轻的徒弟们对焊接手艺并不热爱。今年一位95后的徒弟离职,让他难受了好一阵子。

技工的人才流失,已经成为一个显性的问题。2017年人才蓝皮书《中国人才发展报告(NO.4)》报告显示,我国高级技工缺口高达上千万人。笔者在采访过程中发现,近几年,即便国家对技术工人比较重视,但是因为从事技术工作相对比较辛苦,行业的收入和社会评价偏低,对年轻人难有吸引力。

“小师父”身段更柔软

笔者在近日举行的“振兴杯”全国青年职业大赛赛场遇到了90后参赛选手王林林,他是一个拥有10年工龄的“小师父”,来自北汽集团,带过十几个徒弟。

跟着师父学习了修车半年时间,他是一个好强的人,尽管进步很快,他却觉得学习的过程比较痛苦,总是担心自己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成为师父之后,他才感觉当好人师并不容易。遇到干活速度慢的徒弟,他也会着急,别人3分钟干完,看到10分钟还没干完,跟不上生产节奏,他也会嚷上一句。

“事后,我会找机会和徒弟沟通,让他明白其中道理,会担心徒弟产生抵触心理。”王林林说出着急的真实原因,如果有一天徒弟们成为师父,需要独当一面时,一定要有真才实学。

他发现如今90后和00后的徒弟少了,也有亲戚的孩子找到他想谋一碗技术饭,打听了工作环境之后也就没有下文了。

王林林坦言,师徒关系正在发生变化。“工作时我是他们的师父,下班后大家就是哥们儿。”他并不介意徒弟们在饭桌上开他玩笑,怎么说都行,与传统的师徒关系不同,毕竟他们之间年龄相差不大。但是他有一个原则,就是干活儿的时候绝对不能含糊。

“小师父”应向“老师父”学习

85后选手孙新宇,是兵器工业集团的一名钳工,参与过坦克部件的生产,年纪轻轻就拿到了内蒙古自治区的五一劳动奖章。他直言:“我也走过弯路,多亏遇到了师父,让我明确了发展方向。”

进入单位不久,通过一些企业的技术比武,孙新宇获得了不错的成绩。他的情况被同一个单位的师父张学海看在眼里,作为国家级技能大师的他,悄悄地把孙新宇叫到一边,“干得不如意吧,我还是觉得你比较适合技术岗位,要不跟我干?”一番话,说到了孙新宇的心窝里。张学海也主动帮着他办完内部调动手续,两人确定了师徒关系。

今年44岁的张学海也发现,一些年轻人不愿意从事一线技能岗位工作。他培养人才的方式有些特别——师父主动找徒弟。在企业中,他更多在观察年轻人,觉得有人品不错、肯下功夫学习的,他就会主动找年轻人谈心,想办法拉过来进行培养。

归根结底还是要遵从人才培养规律

去年,张学海专门到德国考察工匠制度。他惊奇地发现,德国也有师徒传承的制度。一位德国同行告诉他,师徒制度还是从中国学习来的。新中国成立后,德国注意到中国的工业化迅速提升,其中发现中国师徒制度起到积极的作用,随后就引入当地。与我国不同的是,他们对师父带徒弟的数量有规定,不能带太多的徒弟,以保证质量。

张学海认为,随着中国制造水平的提高,生产力发生变化之后,作为生产关系的师徒关系也要与时俱进,“小师父”群体的诞生也是应运而生的结果。他提出要打破人才流动的壁垒,让想学技术的年轻人找得到师父,让高水平的师父能找到好苗子,形成伯乐和千里马的良好互动关系。

除此之外,如何提升企业的工匠精神?张学海发现,在一些国企中,技能培训容易流于形式,有的组织单位碍于人情,走一个过场了事。

作为国家技能大师的张学海在职业资格考试过程中就进行调整,如果考试通过,培训费用由单位承担,如果没通过就自己埋单。单位还规定,如果评上技师职称,每月收入增加300元,评上高级技师,每月增加600元,让普通员工能看得见实实在在的好处。

张学海还发现,在德国,实际上真正顶尖的技能大师并不多,很多中小型企业都没有高级技师。不过,德国整体的工匠水平非常高。

“我国不需要把人人都培养成顶尖技术工人,事实上也很难,但企业不能缺技术领头人,不能缺优秀的师父,在此基础上再注重工匠精神的普及,我国的技术人才会有高峰也有高原,制造水平才能转型升级。”

顶尖的技术人才该如何培养?他认为,应该发挥国内技能大师的作用,除了技能攻关之外,一定要承担培养顶尖人才的职责。以点带面,我国企业的工匠精神的氛围才会越来越浓厚。

张学海总结,年轻的钳工成长的过程需要10年时间。不过,通过这几年的培训摸索,他有信心用3年就可以培养一个钳工人才。在他看来,年轻人可以速成,但绕不开基本的教育规律,让年轻人专注本职工作、持续地走下去是最难的。现在的年轻人很聪明,学了几年之后自认为学到头了,就离开这个行业。可是,没有持续的积累,很难在行业中深入下去,最终只能浅尝辄止浪费人才资源。□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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