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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76期:第04版 百味

家书抵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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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锦高

吟诵家书最好的诗句,莫过于杜甫的“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想想过去那些因战争背井离乡、四处漂泊的平民百姓,谁能写封家书报平安,足以慰藉长年累月抓心挠肝的牵挂,治愈那思念过度的忧伤。它的分量怎会不比黄金还贵重呢,别说通讯落后、社会动荡的古代,就是到了和平年代的昨天,人们对家书的期盼,同样是刻骨铭心的。

记得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我们村迎来了厦门一拨上山下乡的知青,有男有女,有初中生也有高中生。初来乍到的那天,他们一看山村闭塞荒凉,加之第一次离开城里的父母,到了傍晚就抱作一团哭得天昏地暗。村里把知青安排到贫下中农家吃住,适应一段时间后,才腾出队里的仓库,给知青当集体伙房,住宿仍在农户家中。这样一来,他们就得自己劈柴、碾米、烧饭,打理生活,自此他们有了集体食堂,有了共同说话的地方,自然缓解了许多寂寞,但他们私下里聊天说,一年有两盼,一是盼家人来信,二是盼过年放假回城。

有个黄姓女知青,年龄最小,大约十五六岁,长得白净,就是一脸忧郁,很少与人搭话。那天,她正和大伙在水稻田里施肥,听邮递员老远喊有她的信,兴奋得放下农活,向邮递员飞奔而去。她拿到信后,站在田头,把信紧贴胸口,像是要捂住那激动得快要跳出来的心,然后对着信吻了又吻,就好像那信封是她母亲的脸颊。她读着信忽儿笑忽儿哭,沉浸在家书的幸福之中,让附近劳作的农家人感到莫名其妙。那个年头,电话极少,与家人联系多用书信传递,有烦恼、苦闷、委屈尽可在家书中倾诉,权当亲人在身旁,诉说一通,心里就轻松了;投寄一信,就有了多日的期盼。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到了谈婚谈嫁的年龄,当时我在山区一所中学任教,学校在渭河南岸的塬上,信息闭塞不通,交通也很不方便。加上我是个南方人,听说当地女子不外嫁,所以我的婚姻成了老大难。学校的热心同事帮我物色对象,介绍一个吹一个,有的连面都未见,就被拒绝了,转眼几年过去,变成大龄青年,曾为婚姻的事儿揪心不已。

后来一个外校的老师给我牵线搭桥,对方是渭北一所中学教师,见过面之后,彼此感觉还不错,打那以后,我就主动给她写信,想用自己的真诚和文笔打动她。记得写第一封求爱信时,别提有多作难,也许是因为之前的失败,我很看重她,所以处处谨慎小心,一封两三页的信写了撕,撕了又写,竟然写了好几天,字斟句酌,既不能太文雅又不可太直白,改改写写,工工整整地写好后装进信封贴上邮票,那份虔诚的认真和执着,就像给上帝交了一份答卷。

信寄出之后,也寄出了一颗忐忑的心,盼了一天又一天,钟情至此,终于盼到了她的第一封回信,接信时双手都发抖。当晚,我把她的信看了再看,读了又读,直到抱着信进入梦乡。一来二去,我们的话题多了起来,我把每封信都放在枕头底下,成了临睡前的必读之物,信中一些温存的话,不啻是我的催眠曲。在我书信的火力攻势下,她成了我的妻子。

自此,我把俩人互相往来的信件,连同信封邮票原原本本珍藏起来。偶尔心热,会把那些信件从箱底翻出来看看,重温一下不算浪漫的爱情,再轻轻触摸那信封一角小麦丰收的邮票,仿佛还能品咂出麦熟的芬芳。

如果把家书比作能够穿越时空的舟楫,那么小小的邮票就是乘风破浪的船帆,满载着爱情、亲情、友情驶向远方,驶向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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