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敲窗

□王政

一觉醒来，忽然听见窗棂上有“嘣嘣嘣嘣”的声音，清脆、舒缓，不疾不徐。仔细一听，原来是下雨了。

这是春天的第一场雨。

在此之前也下过几次雨，却都是和春雪搅在一起的，总是雪打前站，飘着飘着，就变成了雨。或者在空中时是雪，落下来融成了雨，总之不算是纯粹意义上的雨。其时的天气，虽然立春，却是春寒料峭，既容不得雪的大摇大摆，堂而皇之，又阻挠雨急不可待地粉墨登场，弄得雨和雪这两个大自然的精灵把握不了自我。世间的事，把握不了自我，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现在好了，寒气尽消，春意萌发。楼下花园里那棵高大的玉兰树一夜间变得粉白粉白，在别的草木还没有完全睡醒的时候，玉兰用它的繁花昭示人们，春天真的来了。在我正期待着更多春的信息时，春雨来了，而且来得这么突然，这么令人惊喜。白天的时候，天还晴得好好的，风轻云淡、阳光灿烂，夜色中，春雨却悄悄来了。

毕竟是春雨，有着春的轻柔、春的静美。她敲着窗，却不是像夏日的雨那么急促、猛烈，把人从睡梦中惊醒。春雨敲窗的声音轻缓、柔和，不急不躁。就像一个颇有涵养的人敲门，敲得极为得体，既让你知道门外有人，又不让你有被打扰的不适感。我是一觉醒来，才听见这声音的。开始还不知道哪里有响动，细细听，原来是下雨了，是春雨敲窗的声音！一种久别重逢的惊喜油然而生，想披衣下床，到窗边听听那美妙的声音，看看春雨敲窗的样子。转过头看向窗子，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便想，还是静静地躺着静静地听吧。也许一起身，或者站到窗前，那声音就没有了，或者没有躺在床上听着那么美妙了。万事有度，不到或者过之，皆不美也。不偏不倚的中庸之道，才是最好之境界。这春雨敲窗的声音，也许只有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卧窗静听，才能听得其美。

我且享受这来自初春的天籁吧。听着春雨敲窗的声音，“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诗句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不禁在想，春雨润物是无声的，我怎么就听到了春雨的声音？听着窗上“嘣嘣嘣”的声音，玩味着苏东坡的诗句，忽然想起，春雨润物，是落在大地上、落在草木中，浸润万物，滋养生机，便是无声的。而此刻我听到的声音，是春雨敲窗的声音。我身居楼里，是春雨润物去的半道上。她在润物去的半道上，经过我的窗，轻扣窗棂，给我打个招呼，捎个口信，让我知道她来了。这是多么美妙的事啊！

万物皆有意，春雨也多情。

“烟暖土膏民气动，一犁新雨破春耕。”听着窗棂上悦耳的声音，我又仿佛看到了春雨过后，田野里农人挥鞭，春牛翻耕，一派繁忙的春耕景象。“一年之计在于春。”春雨是春天的使者，是开启新程的昭示，是蓬勃奋发的号令。

春雨敲窗，敲的是每一个人充满希望的心窗，更是催春的战鼓。（单位：澄城县交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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