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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41期:第04版 创造

安居变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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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大概七八岁时,就萌发过修房造屋的念头。那会儿,我和姐姐随奶奶住在乡下老屋。老屋的四面墙用泥土夯筑,看上去很厚实。由于年代许久,墙面已不再平整,裂缝、坑凹随处可见。离地面较高的破损处,竟然被老鼠掘成洞穴,做成了栖身的窝。从裂缝中可以看见嵌在墙体中起牵连作用的竹板。住在这样的房间里是极不安全的,若遇上地震,肯定会瞬间坍塌。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这墙就出事了。那天夜里,瓢泼大雨,从傍晚一直下到半夜。我被一阵又一阵的雷声惊醒,有些害怕,身体紧紧贴着奶奶。奶奶也睡不着了,探起身从窗台上拿过水烟袋,靠着床头开始吸。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渐渐小了,我迷迷糊糊正要睡去,突然轰隆一声,房屋靠山的那面墙倒了,吓得我一头钻进被窝不敢露脸。

好在只倒了一面墙,好在那面墙是朝屋外倒的,如果向内倒,肯定会砸中我们睡着的床。

修补那面墙时,我曾做过种种设想,想要把那间房隔成里外两间,奶奶睡里面,外面做火炉屋;再把楼板铺上,隔成两间,我一间,姐姐一间。长大后我肯定是要娶媳妇的,不能再和奶奶住在一起。这个梦想很顽固,以至于有一天,我和大院的兄弟姐妹去后山帮大伯收苞谷时,站在梁上一个宽敞的平坝前谋划着,长大后,一定要在这里修几间房屋,这比老屋那地儿宽敞多了,可以站高望远,还可圈一个院子。有了新房,就可以娶一个媳妇,再养一院娃娃……这是那时农村人普遍会有的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也是我那时对人生幸福的粗浅理解。

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屋,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院子,是我多年的一个梦想。这个梦,我爸也有。自从把农村老屋转让给二伯后,我们就不再有属于自己的房屋。父亲从教,母亲行医,今天腾明天搬,过来过去住的都是十几平方米的公房。父亲五十岁那年,咬咬牙,做出一个决定:在县城肖家坝买亲戚一角菜地,修自己的楼房。客也请了,礼也送了,章也盖了,他自己却病倒了。这一病,就再也没有好。两年后,房没建成,父亲也不在了。

我参加工作后,在单位也是住的公房,不让掏房钱就算是大福大利了。分到的房屋只有一间卧室,成家后连一个生火做饭的地方都没有,煤炭炉子只能放在过道,一到饭点,整个过道里油煎火熬,滋滋有声。家家如此,都只能这样凑合着过。这便促使我再次动起修房造屋的念头。直到母亲退休,退无居所,才最终下定了建房的决心。

经打听,县城老西街有一间破旧的土墙房要转手,我们掏了两千元买下。那房只有前后小两间,外加侧边一个三角形厨房,面积不到四十平方米。我目测了一下,这房地虽然狭小,呈倒梯形,不规整,但因为有那个三角区,可以用作楼梯间,这三四层的小洋楼就有修成的可能性。关键是,这房怎么改造?自主权在我自己手里,可以最大限度满足我的建房欲望。后来,这房果真就建成了,虽然为了省钱自己亲自下场搬砖、拉沙石、油漆门窗,吃苦受累落下了腰痛的病根,但却是按照自己设计的模样改造的。空间利用率非常高,每层楼梯打了两个折,踩上去很平缓,并不显陡峭。顶楼四面通透,圆窗外还建有一座四柱凉亭,顺围栏摆了一圈花草绿植,颇显风雅。

这亭子是整座楼房的点睛之笔。日后,竟引领了县城私人建房的风潮。十年后,居高远眺,发现在房顶修亭建阁的已不止三两家。

本以为此房可以陪我到老,也作了在此终老的打算,可后来,还是离它而去。

先是工作从岚皋调到安康,刚好赶上单位集资建房,交了五万元首付款。落脚刚满一年,又翻越秦岭来到西安,只得退了安康的房,在西安买了单位建房。这次是一步到位,花费四十多万,房屋也宽大,四室两厅厨卫皆全。因为有了自己的房屋,总算在西安定居了,不再有漂泊之感。

人之一生,最大的心愿莫过于穿有衣、食有粮、行有车、住有房,而这四样,尤以房屋为重。据说北上广深一线城市房价最高时,每平方米十几万元;香港寸土寸金,房价更高。为了在城市得到一套像样的住房,有人需要还一辈子的债。

回想少儿时的造屋梦,那是最纯朴的梦。你可以认为是贫穷限制了想象,但身居农村,能看到、体会到、想象得到的,也只能是房子。有一间像样的房,是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庭最大的理想和追求。房不在大,能遮风挡雨就行。房屋再华美高档,倘若住在房中的人同床异梦,又有何幸福可言?只要有坚实的爱情打底,“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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