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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62期:第04版 憩心亭

吃洋槐花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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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午

常见的槐花有洋槐花、国槐花、香花槐花。

国槐是古代三公宰辅之位的象征,也常被看作科举考试吉祥的征兆,又兼具迁民寄托怀祖之情、平安与祥瑞的寓意;香花槐原产地为西班牙,花为红色,浓郁芬芳,但不可食用;洋槐又称刺槐,约在每年四到六月开花,花香淡雅,味道香甜爽口,是春夏之交不可多得的好食材。

苏轼在《松花歌》中曾提到:“一斤松花不可少,八两蒲黄切莫炒。槐花杏花各五钱,两斤白蜜一起捣”。他将槐花与其他食材一起捣成糕点,软糯可口。槐花在其中虽为辅料,却让点心的口感层次更为丰富、香甜。

如今,槐花泡茶、槐花饺子、槐花粥也都是洋槐花的常见吃法。吃“花”,这个词多少带一丝浪漫,而摘洋槐花的过程本该叫作“采”花,因洋槐花小,又往往是一串一串挂在树上,不方便直接采摘,需借助竹竿、木棍等工具将其打落,于是就称为“打”洋槐花。

五月初,洋槐花开得最美。槐树上像是挂着一串串雪白的小铃铛,这铃铛从叶片间垂下,紧紧挤在一起,闪着银光,清风徐来,香气飘拂。这是吃洋槐花最好的时节。山间一般多为人工种植的槐花,虽也有野生洋槐花,但少得可怜。野洋槐花因未打过农药,全凭自然生长,极为珍贵,在未完全开放前就被人“打”光了。洋槐花间,也常能看到蜜蜂们在来来回回忙着采蜜,飞来飞去,不知疲惫。洋槐花蜜色泽淡黄澄亮,甜润爽口,又能润喉止咳,自然深受食客喜爱。

每年洋槐花一开,菜农就早早拿着竹竿“打”洋槐花来卖。菜农将槐花松松散散地压在竹笼中,坐在街边不时喊着:“野洋槐花来了,野洋槐花来了。”其实人们也识别不出是否真的是野洋槐花。但槐花总是清香可口的,不一会儿,就有许多人围上来,给上菜农两三块钱,他便用袋子装一包槐花递给对方。

小时候,我家也常吃洋槐花,但不去市场买。总是我和父亲起个大早,趁着天色微亮,洋槐花上还沾着几颗露珠时,去山里采上几把,这是难得的乐趣。父亲个子高,把我架在他的肩上,粗壮的双臂往上一托,牢牢抓住我的双腿,站在树旁,身子往前一探,我伸出手就能捋一把低处的槐花下来。我把摘下的洋槐花装进带来的布袋中,有时候贪嘴,来不及回去,就把槐花放进嘴里嚼着吃,汁水在味蕾上炸开,是一股特有的清甜。

除了生嚼,洋槐花也可以和黄瓜、木耳一起凉拌。我母亲做的凉拌槐花是一绝。她先将槐花去叶,用清水淘洗两三遍,又放进开水中焯十来秒钟,再过凉水冷却,这是为了让槐花断生却又能保持口感。此时将槐花放至碗内,黄瓜切细丝,捞出提前泡好的木耳堆在上面,加一勺生抽、耗油、陈醋、蒜汁,撒上半勺白糖或者随意根据口味再佐以小米辣,将调汁拌匀、淋入。这样既能使黄瓜香脆、木耳柔嫩,却又不掩槐花香气,搭配得恰到好处。

陕西还有种做法叫“槐花麦饭”,旧时是为了度荒,现在则成了春去夏至时的一道美食。先把槐花洗净沥干,与面粉或杂粮粉拌匀,上笼蒸20分钟左右,再撒上盐、蒜泥、香醋,泼上滚烫的辣油,一碗槐花麦饭就做好了。因是一道时令主食,我家一年也只能吃上一两次。每每遇到,我顾不得烫,狼吞虎咽,作为主厨的母亲,更是掩盖不住眼角的得意之色。

过了几日,我缠着父亲又想去采些槐花来吃时,父亲忙着工作,抽不出时间一起同去。一场夏雨过后,山间的槐花便也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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