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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11期:第04版 秦风

汤汤秃尾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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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木境内有两条名气较大的河,一条是秃尾河,一条是窟野河。因秃尾河的流量小于窟野河,因此一般认为是县域内的第二大河。

秃尾河,由西北流向东南,虽然从我的家乡流过,小时候却不知道它的名字,只是跟着大人们笼统地叫“大河”。

河流是文明的动脉。经考古调查发现,在秃尾河沿岸,就发现百余处新石器时代的龙山文化遗址,其中古城遗址达二十余座;最有名的莫过于石峁遗址,那里距离我的家乡乔岔滩,不过十余公里。

人们惯常把黄河比作母亲河。可在我的概念中,真正意义上的母亲河,却是从我家乡流过“大河”,诚然,它也是黄河的一级支流。

“大河”最初不叫秃尾河,历史上几次易名。据考证,在秦汉时期,“大河”叫圜(yuán)水。北魏时期,郦道元著的《水经注》里有关于“大河”的描述;由于年代久远,史志记载亦不够详尽,有人推测说叫“圁(yín)水”,也有人说叫“诸次之水”,或许还可能是别的称谓,一直没有定论,但学界更倾向于认可“圁水”一说。

秃尾河究竟是不是过去的“圁水”?根据秃尾河所流经的神木、榆林、佳县地方志记载,认为“圁水”就是现如今的神木秃尾河——《神木县志·山川》(清道光年间记载):“秃尾河,《汉志》为圜水,《水经注》为圁水,在县西高家堡西门外,源出口外滚保海子。”

《清一统志·榆林府一》:圁水,“《通志》:有秃尾河,自安定堡北塞外流入,又东南径高家堡西,合永利河、蒺藜川,又东南合开光川,又东南入河,盖即圁水也”。

1996年版《榆林市志·河流水系》载:“秃尾河,汉代称圜水,后称吐浑河,明代称秃尾河,源于神木县瑶镇乡宫泊海子,是本市与神木县的界河。”

2008年版《佳县志·河流目》载:“秃尾河,古称圁水,又名吐浑河,源于神木县宫泊尔海。是佳县与神木县的天然界河。”

从神木、榆林、佳县的地方志看,都明确记载古“圁水”就是秃尾河,是神木与榆林、佳县的界河。这一出自权威史书典籍的结论,是与《辞海》圁水条、《辞源》圁水条相契合统一的。我国著名历史地理学家谭其骧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图集》,所标注的圜水,就是秃尾河。同时,秃尾河不仅叫圜水、圁水,还叫过吐浑河,直到明代的时候,才开始叫秃尾河。

《榆林日报》2021年10月16日曾登载过高越的《圁水考》,文章提及,秃尾河中下游东岸,有一“圜阳县”古城遗址,其位置就在我的家乡——乔岔滩村。这一记述虽是一种推测,却让我想起20世纪80年代,我们村的堡坬山梁上,还有数处古城垣形迹,与谭其骧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所标圜阳县城址大体相符,或许真是《水经注》里提到的“圁阳”县城所在。90年代初,这里被无良的盗墓贼盯上,被挖走不少瓦罐等陶器,还有一些珍贵的玉器、金器、铜器、钱币等,据传是汉代的东西。堡坬山原有的地形地貌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现只有数处土墩台依稀能看到过去古城堡的影子。

追溯“大河”的源头,据《陕西百科全书》记载,在晚更新世早期,“大河”可能发端自内蒙古境内;后随环境气候变化,及毛乌素沙地的风沙,沿神木尔林兔一带的木独兔梁北麓向东移动,逐步侵袭吞噬,最后在“大河”上游的河谷盆地,或许就是今天红碱淖的所在位置,形成了沼泽湿地或封闭的内陆湖泊。同时,因沙土的覆盖,低洼河谷的南端,被风沙堆积物填充掩埋,地面渐渐隆起抬高,形成地表分水岭,使得“大河”的源头与原河道慢慢分离。风沙堆积物阻隔的,只是地表之上看得见的河道,地表之下,河流渗过漫漫黄沙,顺着原河道流淌向十余公里外,现在锦界镇西北方毛乌素沙漠的宫泊海子;宫泊海子汇集多余出来的水源,继续向东南外泄,所走的路线就是现在秃尾河河道。

由此,我产生这样的猜想:红碱淖海子及其周边的扎萨克河(营盘河)、蟒盖兔河、木独石犁河、壕赖河、齐盖素河等补给河流,其中一条或多条,可能是古秃尾河的源头;宫泊海子只是河道被风沙覆盖后,地表水及地下水在沙漠洼地汇集而成的一个大的水泊。

关于红碱淖海子,我想多说一句:在20世纪20年代,那里仍然是水草丰茂的天然牧场,据说还有一条连接蒙汉的大道贯穿南北;由于这块地方含有大量的红碱和水分,地面呈铁锈色,故原称“红碱湿地”;后积水逐年增加,积水成潭,方改称“红碱淖”;红碱淖的“淖”,本是蒙古族语“淖尔”的简称,意为水泊、湖泊,当地人也叫“海子”。

如今的“大河”,自宫泊海子流出宫泊沟,与谷丑沟的支流在乌鸡滩汇流后,才开始叫秃尾河。“大河”自北而南,沿路汇集了河子沟、青草沟、枣稍沟、黑龙沟、前青杨树沟、青水沟、团团沟、喇嘛沟、红柳沟(清水河)、洞川沟、扎林川河(大河塌河)、乔岔滩沟、杨家畔河、刘家畔沟、卢家铺沟(开光川河)、跃邦沟、高新庄沟、盐沟河等多条支流;因汇集的支流较多,因此“大河”水量常年保持均衡稳定。在我小时候,“大河”上游的采兔沟水库还没有建起来,河里的水流湍急丰足。

对于“大河”的若干支流,我最熟悉的,莫过于流经我们村里的小河。小河流量虽不很大,但清澈。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们在烈日炎炎的夏日时分,爬到小河沿线的阴条沟山圪梁上,偷摘杏蛋蛋;返回途中,往往要在沟掌里的大石砭下歇息,口渴了,就大口吮吸山间石缝渗出或地缝泉眼里冒出来的山泉水,一股甘洌清凉直沁心脾;这些泉水汇流而出,都流淌进小河里了。

村里在黄土坬小河根底的河床上,拦腰修建了一道二三十米长的滚梁坝,把部分河水聚起来,引到村里的寨塔、前滩、西沙滩一带,浇灌那里的旱地;多余的河水,顺着河道向南流进了“大河”。

夏天,山洪过后,洪水冲出的大泊子,成为村里前后滩众儿童们天然的耍水池——我们一般叫“蔓菁”泊子。我也曾无数次在“蔓菁”泊子里耍水。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相跟几个小学同学,来到小河“蔓菁”泊子上游百十米处的一个大石湾里,由于不知深浅,滑到了深水区,幸亏下滩的同学利军水性好,一把把我救了上来。后来随着耍水次数多了,我逐渐在“蔓菁”泊子里学会了“狗刨”,再后来,我还在“蔓菁”泊子里救过雷二六一命……

还有一条“大河”的支流,是前青杨树沟的小河。我大姑和三姑家所在的古今滩村,就被前青杨树沟流淌出的小河一分为二,我大姑家在“河南”,我三姑家在“河北”,中间隔着一座桥。大概直到小学五年级的暑假,我先后在两个姑姑家住了十多天。其间,曾数次偷偷溜进小河里耍水,河水不深,河床平平的,河面也宽,那段快乐时光,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在农耕时代,秃尾河沿途冲刷出来川道,一般都是山乡圪崂里人们眼中的富庶村落。几千年来,靠着“大河”的润泽,养活了沿河两岸不知道多少人口。据记载,自清代到民国年间,“大河”沿岸先后修建了桑树渠、高惠渠、红花渠等渠坝,蓄水引灌,保障了沿岸庄稼地的充沛水量。

后来,除扩修改造灌溉渠外,“大河”上游的滴水崖、下游的红花渠,曾修建过水电站,后期不知何种原因被废弃了。但滴水崖瀑布冬天的雾凇——瀑布周围空气中饱和的水汽遇冷后凝结的霜华,仍是塞上的一道奇特景观。□李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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