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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33期:第04版 百味

绵绵瓜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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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新超

《诗·大雅·绵》载:“绵绵瓜瓞……”每每读到此,我都想:地里的瓜一年甜过一年,地里人的日子也会一年好过一年。

夏夜的月,素洁又宁静。月光下,大人们的心里都装有一颗硕大的星,他们将星赠给土地,也将星赠给自己。

家中的五亩地全用来种瓜,一半西瓜,一半甜瓜。每到五六月西瓜开园时,父亲总会在瓜田地头搭一瓜棚。掩映在瓜田里的棚子约莫离地一米远,蛇、虫便不得侵扰。瓜棚支了一张木板,可称作“悬空床”,上方有半圆柱形窝棚,用来隔蚊和苍蝇。童年时,我最喜欢躺在瓜棚里数星星、沐微风。颇有情趣的风,在绿叶间簌簌流动,吹散暑气、吹绿树枝、吹奏清音,人一翻身便酣睡了。

说起瓜棚,“偷瓜”的故事始终在我心里留存。

放学后,我蹦跳着路过一片瓜地,瓜园远看似沸腾起来,蓬蓬勃勃的叶扯着微风充盈跳跃。伙伴们随即停下来,喊来我们说:“这家瓜地总不见人,吃西瓜走。”我们前一天打点位置,隐卧在梧桐树后方,蹲点观察来往行人,午后一点左右,车少,人少。伙伴熟悉路径,他领我们从瓜地后方潜入,我甩掉凉鞋,头裹衣襟,跃过一寸寸土地。我们几人疾步向前,瞅准目标,一人抱起一个转身便跑。“偷来”的西瓜倒也好吃,顺手一砸,汁水四溢。伙伴一边吃瓜,一边扔瓜,响亮的声音出现了:“哪个崽子,敢偷吃西瓜。”趔趄着,我们慌忙向街道跑去,生怕瓜农追撵过来。

一日,屋内异常闷热,街坊邻居提着凳子围聚在村头大广场闲聊家长里短,王大伯说:“三爷种四五亩地西瓜,一个人经营,人不念着好,还偷瓜,真没良心。”我怯生生地嘴里念着:“真该死。”我再也不敢经过那片瓜地,那是我的不眠之地。

后来,瓜农在自家瓜地搭一瓜棚,住在瓜棚里,看管着西瓜。“偷瓜”便成了过去的事情。

父亲种瓜,丰收之际,全家人都要上地摘瓜,摘瓜可是一门技术活。采收时,前指敲打西瓜,成熟的西瓜会发出沉闷的声音,用剪刀剪短瓜柄,仍保留些许。瓜要轻拿轻放,只记得我那时身体瘦弱,脚被瓜藤缠绕,绊倒后,西瓜便破碎一地,父亲见状,并未斥责,他将破口西瓜最干净的那一瓤分给我说:“瓜都熟透了,等不及去市场了。”我因此吃到了整个夏日最清甜的瓜。

瓜地离市场不远,父亲却绕开了市场,他将装满瓜的车停在十字路口。许是晌午,买瓜的人屈指可数,我劝父亲:“爹,我们去市场吧。”父亲执拗,拉我去梧桐树下,团扇大的叶片密密麻麻挂满枝头,华盖如伞,绿叶成荫。我与梧桐树的相约便是山与夏的相约,总是那么符合时宜。

我端坐在梧桐树下,朝路的尽头望去,确有络绎不绝的车疾驰而来,父亲的西瓜摊有了生意。偶然一次与父亲闲聊,说起我“偷瓜”的事情,父亲却不以为然,他说:“爹小时候也偷过瓜。”我怔了怔,想听却又不想听父亲“偷瓜”的事情。转眼间,父亲已经将三爷的瓜拉到路口去售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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