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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38期:第04版 憩心亭

烟火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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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库望

烟火巷子,在周至城南沙河畔。巷子不长,岁月很深,镶嵌着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的一抹乡愁。

巷子青舍中,一方几、一杯茶、一杯水、两个人。主人雍雅和谦,精致隽永,大气而不乏温逊,循古而不失浪漫,于古韵知性中糅合着现实主义。对话的主题是“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和“新时代,大流量”。从项羽到刘邦,从传统至网络,上下几千年,谈“不择手段、成王败寇”,谈“尊严自信、英雄道义”,谈“新兴业态、网络流量”,话题很沉重,但充满能量。

周至水街,将江南水乡风情和关中传统民居建筑风格融合创新,流岚薄吹,河清水澹,画舫逸桨。花红柳绿,白果桃夭,竹林棠海。叠瀑飞流,一桥摇曳,一河灯影。两岸青舍,素心轻柔,古韵流长。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爱在路上,是“西北江南”和“中国北方最美水乡”。这座隐在终南山北麓的水街,抖音流量近四亿,用互联网力量勾勒出小城周至的春风十里和江山如画。

烟火巷子,是沙河水街的最网红地方。巷子白天素面朝天,晚上灯火璀璨。夜色中的华丽与白日的古朴,对比鲜明,直面人生。灯火是核心,浓墨重彩,色彩斑斓,色调混搭,绚烂如璨,是大泼墨基础上的大泼彩、大写意,一如储炎庆先生的迎客松,又如李可染先生的万山红遍图,突兀中精致,错落间精美,徜徉间精粹,点缀些许零碎故事,精准撞击着游客不羁的心。情调是基调,树木花草,小桥流水,灯笼朱影,点缀其中,夜色映衬美丽邂逅,灯火烘托万千气象,有无限的宁静与温情,人间烟火与漫天星辰互相拱卫,形成曼妙的天上人间。

生活需要烟火,也渴望色彩。关中周至,伯夷叔齐首阳采薇,尹喜筑台老子讲经,李颙讲学操志高洁,是聚焦周至文化的精神阐释。烟火巷子,以秦汉“豪放朴拙”为本,以隋唐“雄浑壮丽”为表,以明清“精细富缛”为实,古朴恢宏,院落层次较多,错落有致,颇具气势。居舍屋面多为小式瓦作,屋檐加飞橼,多用雕砖或镂空瓦片来装饰,集中展示着关中民居文化的独特魅力,深深渗透着“礼”的规范,“儒”的传承。

很想在沙河畔建一所竹林书院,青石苔花,檀几古琴,少年汉服,郎朗雅音,完成传统与现实的时空对话,开启对民族意识的现实唤醒。我们去过的江南祠堂,承载了多少千年记忆。青舍民宿,在烟火巷子整理着生态文明的碎片,搜寻着历史镜像中的精致时光,憧憬着美丽乡愁的未来可期。沙河畔,喜院、梵舍、腔居,一扇扇厚重的木门后,透射着民族的人文天空。恬静幽处,楼台晓月,抹不去商道中的花红柳绿。繁华深处,小亭叫卖,掩饰不住深深皱纹里的负重心酸。雨洗尘埃,我为谁等待。风吹一夏,万物中得自己。

眼里有尘天下窄,胸中无事一床宽。人与人最大的差距,是认知与格局。水街的格局,是再造与重生,烟火巷子是这格局的核心,再造一个生态样本,再造一个新商业态,再造一个小城未来,实现传统与现代的粹和,实现水、人、城的重生,创造一个生态人文与商业智慧融合的超级矩阵。不言是境界,不语是智慧。沉默,自有力量。喜而不扬,是成长。痛而不言,是历练。难而不怨,是通透。

《周易》曰:“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当我们能足以包容所有生活的不愉快,能专注于自身的责任而不是利益时,那么我们就站在了精神的最高处。这是水街对话的最后感受。人这一生,苦难是底色。读书多了,内心才不会决堤。

余秋雨说:“成熟是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喧嚣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须声张的厚实,一种能够看得很远却又并不陡峭的高度。”将生活嚼得有滋有味,把日子过得活色生香,给人心浸透人间烟火,这是烟火巷子的厚度。世间真正温煦的美色,都熨帖着大地,潜伏在深谷。

林语堂曾说:“中国人在顺境时就怀抱儒家的天下之志,逆境时则退守道家的清静无为。”老子曾在楼观说经讲道,李颙也在二曲阐述关学,水街继承并融入儒道精神,大道至简,格物致知。乡土的素简之美,才是人生最曼妙的风景,返璞归真,才能抵御岁月漫长。站在烟火巷子的廊桥上,向未来张望的时光,好漫长,但都是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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