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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82期:第04版 百味

桂花香里的旧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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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洪远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我选择了一个老小区,这是公司为石化员工建造的工人新村。当时很多同事不解,问我:“按你的分房条件,完全可以安家在新建的小区里,人家是喜新厌旧,你却不按常理出牌,脑袋被门挤了,打出这一副烂牌?!”

虽是旧小区,但我却异常满足。朝南两间卧室,阳光洒满屋,比起远在百里之遥的上海老同事、老同学、老邻居的蜗居,那居住的条件岂能是相提并论的。何况新村花木茂盛,端的是“春深似海”,最可人的是窗外有一排桂花树,秋雨过后的明月夜,在月光清辉的映射下,那桂花树扁圆形层层叠叠的叶片,仿佛是被抹上一层碧绿的色彩,养眼!

一场秋雨一场寒。没过几天,我欣喜地发现,窗外桂花树的枝叶间,突然有呈金黄的小不点羞羞答答地在枝叶间探头探脑,又过了几天,许是秋风的撩拨,那满树绿叶里小小的金黄色花朵,像繁星点点缀满树,秋风徐来,便有一缕缕的幽香飘进窗来,房间、客厅甚至在后阳台,都弥漫着似有若无甜甜的味儿。想起一句耳熟能详的广告语:“味道好极了!”

年轻时学诗写诗,结识了石化城不少诗友,原先对我选择旧小区颇有微词的同事,都会在桂花飘香的日子相约我家阳台喝茶咏诗。记得当年我爱宋朝诗人杨万里的《咏桂》:“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而几个诗友喜好的是白居易的《东城桂三首》:“遥知天上桂花孤,试问嫦娥更要无。月宫幸有闲田地,何不中央种两株。”想想也是有点小得意,窗外两排桂花树是天上宫阙数倍之多,竟然引发诗友灵感突来,诗兴勃发,看来我当初的选择没有错,这副牌打得不懒。

在百花盛开的王国里,桂花不及牡丹、玫瑰、芍药那样张扬艳丽,但它隐含不露,谦谦君子之风度,只有秋风吹送,才将它甜甜的幽香洒落,这岂是其他高大上花卉所能企及的,这或许是厂里有情有义的诗友,喜好在桂花香里相约来我旧居的原因。最难忘的是那年一个桂花飘香、皓月当空的夜晚,随着收音机里悠扬的前奏曲响毕,突然一个熟悉的男中音从电波里传出,这不是咱们石化城的职工诗人高先生吗?和我同住一个小区的高先生告诉范蓉,工人新村秋风徐徐,小区满是缕缕沁人心脾的桂花香。电波那头是范蓉老师的即席回应:她所在电台的小小直播间里也弥漫着来自百里之遥石化小区的桂花香味。一个是电台的名主持,一个是妙语如珠的诗人,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绝对是高水平!

退休后居家搬迁到现今的沪上小区,绿植和当年居住的石化春深似海小区不是一个档次了。很怀念30多年前那个桂花飘香、圆月朗照的夜晚,倚靠在沪上居家的阳台上,不知在百里之遥石化小城的工友、诗友可否一切安好?那年和电台范蓉老师倾情交谈的高先生,此刻是否在自家的阳台上,吟咏思念老友的诗句,带着桂花甜甜的幽香,衔来那金色桂花雨般美妙的问候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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