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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58期:第04版 百味

人间至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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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佑学

20世纪60年代至90年代前生的陕南人,谁不曾经历过“泥巴灶,铁锅铲,撩酸菜,洋芋片,蒸饭底下垫红苕(上面覆盖一层大米、底里都是红苕或土豆),主粮不够瓜蔬凑……”的生活,寻常农家饭菜,慢煮日月悠长,乡间烟火味浓的日子,总是让人回味无穷。

家在秦岭南麓云雾山下,一条清亮的池河,日夜奔腾。打我懂事起,父亲就把我寄放在外婆家,这里便是我灵魂深处安放的新“家”。

味蕾的记忆相当强大,几十年过去了,外婆菜的味道常萦绕口舌。“有菜下饭,有粥可温,有衣暖身”的幸福时光永远值得眷恋。

有油有盐起炊烟,填饱肚子是关键。那些年,树上的果子还没完全成熟就被人摘掉了,地里的野菜总是长不高,因为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荒原上长出来的荠荠菜、野米蒿、野小蒜、鱼腥草等等都是乡亲们青睐的好食材。这些“紧俏”的山货,总是让人挂念着。

外婆做茶饭的手艺,在村子里出了名。不管谁家有红白喜事,都是请外婆掌勺。她时常自谦地讲道:“我没啥特别技艺,无非就是油盐比例掌握好,佐料就是普通的葱姜蒜、韭菜、花椒,火候到了放把盐就是了。”可外婆的农家菜就是做出了特色,做出了与众不同,赢得乡亲们称赞。

撩酸菜是陕南农村秋冬季节主要的家常菜,分萝卜酸菜和白菜帮子酸菜。外婆把地里拔来的萝卜缨子、白菜在河里淘洗干净、晾干水后,在开水锅焯水,焯完水后摊晾,挤出多余水分,然后装进或大或小的坛子中。腌制酸菜不能沾一丁点儿油,可拌入适量的食盐、大蒜、红辣椒、花椒等,压实封口,大约一个星期后就能吃。

炒制撩酸菜也是很有讲究的,将事先准备好的干红辣椒、花椒、葱段、生姜切好,热油激香,然后快速翻炒出锅。这样的下饭菜酸辣爽口,开胃提神,味道好极了,就米饭、吃苞谷糊涂、吃面条,老少皆宜。外婆用酸菜炒洋芋片也是一绝。

粉蒸腊肉,是外婆的招牌菜之一。米粉用苞谷粒、大米粒炒糊后碾碎做成,肥瘦相间的肉块覆盖在米粉上,大火蒸20分钟,油脂渗透于米粉,夹杂着浓郁肉香,粉蒸腊肉看着油光闪亮,用筷子一夹、一抖,咬上一口,瘦肉不柴有嚼劲,肥肉软绵不油腻,整块吃进嘴里酥烂米糯、入口即化,就连平时不爱吃肉的女同志,都忍不住尝上两块。

那个年代,山里人改善生活大多“就地取材”。想吃鱼了,就在池河上安竹排抓拾鱼儿。每天早上,背着鱼篓的大人们都会到竹排上收获一整夜窜进来的鲤鱼、鲫鱼、黄辣丁、白条子、沙棒鱼等。

外婆将鱼儿拾掇干净,用新鲜花椒、茴香、紫苏等佐料烹饪出来,满院飘香,大人们都忍不住喝上几杯酒解解乏。不仅河中鱼儿是一盘好菜,山上的野鸡、野兔偶有捕获,也往往成为乡里人下酒的高档菜,吃着过瘾又解馋。

上初中需要住校,两个星期才能见外婆一次。每到周末放学,我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家,当我汗水涔涔站在外婆面前时,锅里的饭多半已结着厚厚的锅巴,热乎乎的菜总是香气四溢。见我吃得欢,外婆不停地抿嘴说着:“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当年那个吃着外婆饭菜长大的孩子,如今已是两鬓斑白。这些年,我虽走遍大江南北,吃过鲍鱼鹅肝、牛排羊蝎子,但都吃不出外婆做的饭菜的美味。唇齿间挥之不去的永远是外婆撩酸菜、炒洋芋片、粉蒸腊肉的味道,那是外婆的味道,有浓郁的情,有深沉的爱,最是解馋。

一箪食,一瓢饮,敬爱一个人,难忘乡土情。回头看,山巍峨,树高大,新居幢幢起,交通更发达。家乡美味啊,那是品不够的鲜爽、醇厚和绵长。今生挚爱就是外婆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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