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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61期:第04版 创造

父亲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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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金凤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喜欢喝酒。父亲喝的酒是当地自酿的甘蔗酒,我同弟弟有时偷偷溜进他的房子,在酒坛跟前闻一闻淡淡的酒香,却从不敢用勺子舀,害怕洒在地上。

记得母亲曾说过,父亲既要为我们七八口的一家人糊口操劳,也要为全村一百多户近四百人的生计操心,最大的爱好就是晚上咂几口酒。父亲常常是春天组织植树造林、夏忙防汛防滑、秋忙秋收秋播、冬修河堤梯田,忙完公家的事,再干自家的事情。尤其在农村实行包产到户后,因为没有时间照应自家的庄稼,他总是起早贪黑到农田里干活。

听了母亲的几番言语后,我对父亲晚上为啥喝酒的事有了理解,也暗下决心:在好好学习的同时,尽力帮助家里干些农活。

随着时间推移,我们几个孩子长大了。哥哥和姐姐能帮家里干不少农活,父亲有时干完公家的活儿之后也会早点回家。冬季时全家围着火炉,边烤火边剥玉米,时常见他用铜制酒壶温酒,问我们几人是否喝酒,我们都摇头。父亲几盅酒入口后,开始给我们讲“秦琼与敬德”“岳飞抗金”等故事,听得我们心里高兴,手上干活更快了。

一天晚上,父亲从屋里拿出一瓶酒,小心地倒在酒杯里。他喝了一小口,喜笑颜开地说:“你们将有姐夫了,这是他送的提亲酒。”他接着解释道:“喝酒能看人品,你们无论在家里同亲朋喝酒,还是社会上的应酬,要讲酒德,酒后不要说大话,不要拍桌子……”我们边吃菜边听父亲讲关于喝酒的规矩,直到犯迷糊。感觉父亲那晚很高兴,说了很多话,也讲了很多为人处世之道。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我考上了中专,全家人非常高兴,父亲请来村委会的同事和邻居,拿出他自酿的苞谷酒招待,大家开心地喝着、说着。客人走后,我帮母亲收拾餐桌,看见父亲久久地抚摸着空酒坛子,那种珍惜和不舍的神情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四年中专学习结束后,我被分配到县城工作,用攒了几个月的工资,在国庆节前为父亲买了两瓶西凤酒。父亲接过我手中的酒,一脸高兴地说:“娃长大了,知道孝顺大人了。”他边说边将酒拿进房子保存了起来,出来又说道:“好酒先放着,等家里有好事再喝。改革开放给咱们的生活带来了大改善,但村里有的农户还是缺衣少食。你也算是读书人了,要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我也高兴地说:“我知道了,今后只在过年过节或者你们过生日时,买好酒庆祝。”之后父亲又问我工作后去了哪些村镇,群众都发展了什么产业增加收入,我都一一将情况进行了介绍。

因为父亲的主导,我家所在的花园村产业较多,平地种植大棚蔬菜、半山腰栽植板栗,梯田种植粮食,房后种植天麻,群众的日子一年年好了起来。

今日想来,父亲之所以爱酒,是因为在那艰难岁月里,他需要借助一口酒挑起为家、为国的重担。

回首父亲的一生,他在看似平凡的生活中自强不息、勤思善为,用勤劳与奋斗创造出不平凡的成绩,努力成为平凡生活中不平凡的人。父亲虽是小人物,但他一生都在用坚强的毅力和忠厚的品格要求自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后代展示百折不挠、厚德载物的精神,对我们的影响是潜移默化、深远持久的。(单位:商洛市镇安县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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