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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54期:第04版 百味

黄昏排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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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壮壮

风借着窗户徐徐吹入房中,拂过面颊,十分温柔,使人周身和暖。在夕阳晚照的余晖中,这和暖的晚风也被镀上了一层橘红,窗户一角的窗帘、地面,与天上的云霞一齐呈现出火焰般美丽的颜色。即便是最远离夕阳的天空东隅,也似乎被这盛大的黄昏焰火点燃。

我此时很饿,墙上的钟表指针已经快要走过了“8”,胃里还是未进粒米。妈妈已经进厨房了,我很想去催她做饭做快点,可又不能去催,毕竟她也是刚刚下班回家,而且她也没来得及吃晚饭。望着她忙前忙后的背影,我突然想去给她说,简单做一点,将就一吃就好了,但我没有去,我知道,妈妈从来不会在有关我的任何事情上将就,哪怕只是一顿晚饭。于是我在后面默默看着。

在时针走过了“8”,分针也走过了“6”的时候,晚饭终于好了。一碟排骨、一碟梅菜扣肉、一碟沙拉,还有一碗米饭。碗筷也都已摆放好了,一口热水入腹,胃中涌起一股暖流,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饥饿瞬时燃烧,我坐在桌前狼吞虎咽起来……

“锅里还有蒸馍,想吃自己去拿啊!”妈妈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沉浸在吃饭中的我。我这才发现一桌子饭已如风卷残云一般,被我吃去大半了,而妈妈还没动筷呢!

“妈——”

“我不吃,你吃你的,我减肥呢。”

我夹起盘子里一块分量很足的排骨,想去递给妈妈,被她出声阻止。我这才注意到,妈妈脸上汗渍交错纵横,把脸都弄得有些花了,她额角的头发蜷弯扭曲,仿佛被火燎了一样黏在额头上。

我想起以前也见过几次妈妈做饭,却不曾记得她有这么多的汗,也不曾记得她额角有被像火燎一样的头发。是我以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呢,还是妈妈老了,体力不如从前了?

我看着桌上所剩无几的饭菜,猛然意识到,自己饭量大了许多。妈妈体力不如以前了,随着我逐渐走入自己生命的正午,妈妈也逐渐走入了她生命的黄昏。橘红色的晚风还在吹,一如既往地吹,吹过我的正午,吹过她的黄昏。

我用双手举起那块排骨,将之举在灯光下。已经在盘中放凉、色泽黯淡的排骨,经过灯光涂染,又呈现出其刚出锅时香气浓郁、色如燃烧的模样,我噘起嘴使劲地吹它,像晚风那样吹,吹得它的香气飘满整个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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